我家族谱牒《甯氏六修族谱》记载:始迁祖甯祥,原籍江西吉安府泰和县十一都上春坊。元顺帝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领兵驻益阳吊钟山高城寨。明太祖洪武二年(1369年)奉旨承籍落业,三年(1370年)迁居安化东山双井湾。自此子孙繁衍,分布于益阳、长沙等地。 双井湾背靠沩山山脉,往东沿一条山路上坡四五里到沙子坡茶亭,又走两三里下坡路,即遇宁乡巷子口境内的南风塅茶亭。小镇巷子口,素有道路通往宁乡、长沙,故双井湾看似偏僻,实则我族先祖精心选择之一方宝地。村庄面临沂溪河,河流东岸有大片开阔地,先人在此开辟粮田几千亩,与当地各姓人等共同创造了辉煌灿烂的地域农耕文明。 在我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甯姓人口稀少,算是小姓。然在安化大福坪一带,人丁兴旺的甯姓人历来彪悍自强,而与地方各姓和睦相处渐成族人信仰延续至今。 清末,甯公凤阶外去经商,立业持家,富甲一方。为乡绅者,凤阶公出资修造仙牛石、金家冲、双江口、磨刀江、阮家塅、甯家坪等处石板桥,铺成磨刀江至凉水井界上再至芙蓉十五里青石板道路,资助修建八角庙宝塔并茶亭,又帮扶穷人,善待乡邻,谦和朴诚,深孚众望。及寿终正寝,葬梅溪坟山吉向。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其墓葬被盗,盗墓者将其抛尸野外,盗走宝物。其在台湾定居之后裔闻讯后致信全国政协云:“吾祖墓庐,未毁于文革破旧立新之日,却遭蹂躏于贵方鼎力革新之时,实为憾甚”。后案件被侦破,甯姓人等为其再葬。 曾经,石坪里只是一条四五百米长的小街,集镇的家当,仅仅青石板街道和两旁的商店铺面。于小镇而言,雨水是均匀的,没有谁来约定,却总是如期而至。春秋两季的连绵小雨,多少年姿势不肯变化,一如沿袭的传统和淳朴的民风。雨丝斜斜密密,万千缠绵,如掌柜府上姑娘的心思。而夏日的大雨,又如庄稼汉子荷担上街的汗水。铁匠铺里,“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最先敲醒小镇的黎明,炉火映红的,是男人的锄头与女人的菜刀。雨急时,徒弟端出一只铁桶,接应从屋檐上落下的雨水,把烧得通红的铁器钳来淬火。那带着青瓦寒气的雨水,倏忽间被高温烫得冒出烟雾,久久不愿散去。 站在古朴的石拱桥上,凝视缓缓流去的河水,梦幻般感受小镇的沧桑,仿佛时空的距离在拉近。似水流年,流去的更是人生的短暂。老街,古桥,土塔,木屋,竹笛,山歌,一个个文化元素,无不镌刻着先人走来的痕迹,彰显着当地人的精神源头。“桥功即竣,额之曰大福,非独吾邑人之利,即各邑亦咸享其利,以知其贻福于无穷也”(清代《大福桥志》)的文字,记载着先人朴素而又美好的愿望。“孝忠家国本,礼乐圣贤操”的家族派语诗,分明在嘱咐后来人忠于我们脚下的土地及生活在这里的人民。 石坪里,双井湾,一方乡土,两个符号,承载乡民历史,见证人物传奇。一品大员罗绕典,清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生于石坪里附近浮泥寺,乡试中举,登进士第,选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著诗文百万,官云贵总督,忠勇俱备,官吏楷模。豪侠黄国旭,石坪里西南二十五里处大尧人,清咸丰四年(1854年)与邑人刘仲实联合九乡农民奋起反抗朝廷横征暴敛,是年五月被捕押解长沙,至咸丰五年(1855年)十月十八日被害于狱中,乡贤接其遗体回籍安葬,墓刻挽联云:“苦死三生命,福荫九乡人”。当代名医、萧氏骨伤科传人萧履谦,双井湾东北十里处茶峒人,幼年丧父,随祖父履草鞋背药箱走百乡,识山中草药,得民间秘方,光大祖传骨伤科医疗技术并独创“小夹板固定法”等。 回望乡土,有泪水与鞭痕,丰厚与卑微,封闭与保守,更有今天的崛起以及对于未来的憧憬。在现代化内涵几乎相当于城市化的今天,越来越多的城市人开始热衷于乡村生活方式,乡村被遗忘多年后,再度成为被一个个城市缅怀的景观,这就是罗中立的《父亲》、陈丹青的《西藏组画》、何多苓的《春风已经苏醒》等绘画作品给当时的美术界带来极大震撼的原因。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