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昼夜的空间

【编者按】此文首发《羊城晚报》和《湖南广播电视报•洞庭之声》，曾获2002年湖南报纸副刋一等奖，入选《2003中国散文年选》（花城出版社）和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高职语文》第三课。本文写出了索溪的美，表达出对它的爱恋之情。
　　
　　有一种美，典型的娇柔妩媚。她的妖艳能乱人心智，叫人神魂颠倒。不是貂婵，也不是赵飞燕。她随意弄弄发，挤挤眉，便是柔情万种。陷进去出不来。即使出来，可能只是躯壳，魂魄却丢了。
　　
　　那便是我走索溪的感受。
　　
　　回家近月，神难定位。无数次产生文字记录的欲望，招回散失的魂魄。说来也怪，我努力寻找她的瑕疵，而她的美实在无可挑剔。便从美开始寻找突破口吧！更是犯难，生怕弄巧成拙。她简直完美得只剩下美的概念，浑然成一根九曲柔肠的绳索，缠挂在记忆里摸不到边际。因此，许多文人墨客便不敢轻易着笔。江苏女诗人苏叶索性嫁给索溪水。她说：“相去千万里，心随月色归。来年甘作石，嫁与索溪水。”
　　
　　我为女诗人钟情索溪的勇气所感动。凭模糊印象，便大胆地写一回索溪，以示牵挂。
　　
　　依稀记得她的娘家是澧水上游的慈利县。索溪出娘家时，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轻盈脱俗。她由西向东，穿行于石峰秀林之间，更是风姿绰然，索溪的两岸连绵不绝，峰林重叠，郁郁葱葱；千仞石壁，临溪卓立；百丈飞瀑，向谷空悬；溪流澄碧，水色如镜；风光绮丽，妖媚动人。
　　
　　若说素溪富态么？
　　
　　溪床浅浅，行不得船，撑不了筏。两岸的峰林将她挤得一个瘦字了得，还要千万年向她索取葱郁、挺拔、峻秀的资本。自始以来，索溪从不间断地给峰林赐予最为鲜活、透明的天地精气。她是大方的。
　　
　　若说她穷酸么？
　　
　　却魅力无穷。两岸的峰林被她征服并拥有，两侧的奇花异草，参天古木都是她忠实的卫士。无数精美的大小石头为她铺成溪床，尾尾鱼儿常年作伴，水草摇曳，浪花轻舞，好一座天然的宫殿。
　　
　　凡夫俗子走近她，须一尘不染。
　　
　　索溪讨厌胭脂俗粉，污浊之气。你最好脱了鞋，打个赤脚，在溪水里洗净浊物，抱着怜香惜玉的情怀，这样才能真正走近她，走近这世间绝美。溶为一体，你也是美的。天人合一才能抵达最高境界。
　　
　　你不急于放浪。掬一捧溪水，甘甜清冽，赏心悦目。照一照溪中的镜面，留下回味的影子。如果，此刻染上了七分柔情，却少了三分才气的话，我赋一首诗为你助兴：“纹底玻璃还微动，莹晶碧绿却消醒。溪穿峪谷无泥气，玉漱花汀作珮声。”
　　
　　秀色可餐吗？那么，跟我走一程吧！沿溪逶迤而下———
　　仰山，山便有似水的动感，簌而翠滴。
　　嬉水，水便有山睡的姿态，醒而不喧。
　　观花，岸芷汀兰，种难悉指。
　　赏木，睁眼为实，闭眼为虚，皆可成行。
　　
　　如若来点放浪，大吼一声，吓着的是溪中漫游的鱼儿，它藏到你找不着的巢窝里了———一个精致的石头缝隙里。还有缩回脖子的小鸟，不再给你唱清脆、好听的山歌了。山谷是吓不着的，它会跟着你吼，回应声远比你的浑厚、悠长，以至隔山都有余音荡漾……
　　
　　索溪喜欢你来那么点孟浪。
　　
　　在柔情逗过、迷过、缠过、拥过之后，有时还会呼来束束阳光捆你，招来长长雨鞭抽你，引来阵阵凉风捕你。什么手段的恶作剧都可能用上。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个性，其待客之道有时不无野性。
　　
　　这些乐趣还嫌不够浪的话，那就下潭吧！反正潭多，大的、小的、深的、浅的都有，由着你的性子去挑选。所有的潭都从溪道上曲曲弯弯浪过来的，开出的白色花朵有时溅起老高，又悄然没入溪水中重作飞翔的准备。只有泻入潭中，似乎才变得安分守己。这是她的梦乡，姿态平和，色彩幽蓝、深绿。在她最隐秘的床底，水草、游鱼、苔青绒、大小卵石都清晰可辨。只要你交出自己的身体，他会将你沐浴得筋骨舒展。时间渐久，你会觉得没有骨头了，全身软绵绵的。
　　
　　有月光的晚上，山睡了，世界泊在宁静之中，你可以借着月光的指引，前来与索溪彻夜长谈。看不见她的楚楚容貌，却更能感受她的天生丽质。夜的纱巾，披挂起她的含蓄，如待嫁的闺阁女子。
　　
　　没有人能娶走索溪，云可出岫，索溪却永远钟情峡谷。夜里的山谷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峰林便扮了怪兽模样。它们都是来护卫索溪的。
　　
　　索溪的夜，只属于胆大的人；真正能探到夜里索溪至美的，没几人。但只要被她的香梦所系，你就能温馨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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