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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震，温馨中夾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见碧华的头像亮着，迅速打字：碧华，好久没上QQ了，对不起！你还好吗？片刻后碧华回复：爸爸您终于上线了！我好着呢。我：好久没见，现在在哪？碧华：在涟源。我：做什么工作？碧华：没找工作，在家带孩子呢。爸爸，您做爷爷了。然后发了张照片，一个粉嘟嘟肉乎乎的小男孩，可爱之极。我问：碧华，过得怎么样？碧华答：很开心，也很满足。（笑脸）（笑脸）我还想问下去，又觉得无须再问。无语。有些兴奋，也有些歉疚。 碧华是我帮助过的女孩，也是我曾经的宝贝女儿。25年前，我在新化大田乡（今属文田镇）扶贫。一天傍晚散步路过乡卫生院，看到一个小伙子抱着个婴孩蹲在路边垂头落泪，孩子发出嘶哑的哭声。我走过去，只见孩子满脸潮红，便问道：孩子怎么了？小伙子擦着泪答：我女儿发烧几天了。我问：那怎么不进去打针。小伙子哽咽道：我没钱了……。我拉着他进了卫生院，吩咐医生赶快治疗，交了100元钱。几天后，小伙子夫妻俩提着一只老母鸡和一块腊肉来乡政府道谢。后来我回了娄底，这事也慢慢淡忘了。很多年过去了，突然收到一封信，开头写道：伯伯，我不认识你，可爸爸告诉我，16年前我发高烧到41度，家里没钱，卫生院又不肯赊帐，是您救了我一命。犹豫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给您写这封信，我想来拜访您，当面感谢救命之恩……（后来才知道，她用了半年时间才打听到我，然后这封信又历经两个月辗转几个单位才投递到我手中）。半个月后碧华和她父亲来了，提出要做我的干女儿。我和老婆商量后答应了。从此我多了个女儿，家里也多了许多欢乐。每年寒暑假女儿来了，平常沉默寡言的儿子变得开朗活泼。兄妹俩叽叽喳喳的闹腾，像两只快乐的小鸟。 为了让碧华更好地学习，我和妻子专程去新化把她从山乡的中学转到县城的三中。我叮嘱她好好学习，不许早恋，考上大学我帮你找工作。可后来发现她与班上一男同学恋爱了，成绩一落千丈。于是我想办法在娄底卫校搞了个高护班的指标，想让她离开那男孩，可碧华拒绝了。从此我觉得她不听话，有些不高兴。她也察觉到这点，来我家的次数渐少。高中毕业后也就失去了联系。 往事如烟。当年高烧不退无钱医治的小女婴，如今做了妈妈。我帮助过她，却也嫌弃过她。以前总觉得她辜负了我的期望。而今天，我觉得自己似乎错了。每个人都有困难的时候，都需要别人的帮助。然而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自由，这是人的尊严。当帮助变成一种施舍，当帮助需要付出自由和尊严，我想，如果我是碧华也会拒绝！ 我们的社会并不缺乏爱心。但是我们在付出爱心帮助他人时，往往会不自觉地把爱心当作一种施舍，心安理得地照自己的意愿安排对方的生活，却从未想过别人在接受这种所谓的帮助时的感受和意愿。 我们总觉得自己很高尚，所以总是充满爱心地在帮助别人时却又自以为是地想去掌控别人。我们忘了，既便是弱者，他们需要的也绝不是施舍。 昨晚，我很想对碧华说，对不起，爸爸错了。可是犹豫再三，总觉不妥，思索良久才在键盘上打出几个字：女儿，爸爸等你回家！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