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麻麻亮,雪花一朵接一朵落在地上,春宝将父亲给他做的小扁担插到雪地里,帮母亲拿水桶去了。春宝提着那两只陪伴了他三年的小水桶来到扁担边,伸出那双冻得通红的小手拿起扁担,担着水桶跟在母亲的屁股后面出发了。 “明天就要过年了,怎么还在下雪啊” ,春宝的话语打破了他和母亲之间的沉默。雪花还在空中飞舞着,放眼望去,山间,田野,房屋,树梢,甚至池塘上都铺上了一层说厚不厚,说薄也不薄的雪。“如果今天继续下雪,天不放晴的话,明天我们就出不了门,我们今天得把这几天用的水担够”,母亲回答道。
天虽然还没有大亮,但是路上已走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你一脚我一脚,路上的积雪已被众人踩硬实了,略显得有些滑,还好母亲和春宝都是资深的担水人。春宝今年虽然才十三岁,但他跟着母亲担水已经三年了。按照城市里的说法,春宝已经有三年的担水工作经验了。母亲和春宝的脚上都绑上用谷草织成的细绳,在乡下,脚上绑谷草绳防滑是每家每户都知道的事。 雪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和前些年不一样的是,今年的雪已经持续下了好几天了。而今天的雪又比前些天下得更猛烈了。此时,担水人的身上已经铺满了银白色的雪花,头上,肩上,远远望去像是戴了一顶白色的帽子,穿了一件白肩衣。“妈,你看,水井边上有很多人在排队打水呢”,春宝跑到母亲的前面,看着母亲说到。母亲看着春宝冻得通红的小脸,心里一阵说不出的辛酸。“这么多人排队打水,咱们估计得等一个多钟头呢,春宝,你冷不冷啊,冷的话我去玉米地的草堆上弄几个草生火给你暖暖”,母亲摸着春宝的头说道。春宝是个懂事的孩子,他并没有让母亲生火给他取暖,而是自己跑到玉米地的草堆下弄了一些干草,生火给母亲取暖。 大约过了一个钟头,终于排到春宝他们打水了,水井由两口井组成,分别是子井和母井,子井是一口方井,村民们平常的就是从方井中打水,方井的旁边是母井,母井是一口完全封闭,盛水量很大的圆井,两个井的内部是连通的。母亲将自己的水打满,担到旁边之后,接着把春宝的水桶打了两半桶水,春宝看着水桶中的水,感觉自己的力气不止担这点水,又让母亲往自己的小桶里面加了些许水。母亲把春宝的水担到路边之后,就去担自己的水去了。
母亲和春宝担着水出发了,雪还是没有停,雪花掉落在水桶里,瞬间就化了,和水桶里的水融合在一起。路面也比春宝和母亲来的时候更滑,春宝有些稳不住了。“扑通”一声,春宝摔到了。其中一桶水洒在了春宝的身上,春宝身上几乎湿透了,另一只则桶滚了一丈多远,停下来了,桶口朝向春宝,好像在笑他摔跤似的。“走路怎么不看着点呢”,母亲有点生气地说道,母亲也就表面上表现得很生气,她的行动却出卖了她。母亲放下肩上的扁担,带着春宝回家了。 春宝换下他那身湿透了衣服,脱了脚上的那破旧不堪的布鞋,坐在柴火边取暖,母亲的眼光落到了他那双冻得通红的小脚丫上。“你脚上的冻疮似乎更老火了”,母亲说道,从母亲的颤抖的声音中,听出来的更多是心酸和无奈。春宝在柴火边取了一会儿暖,又和母亲担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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