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不让你看见我的眼泪

灞河河堤。你低着头看花，还用小手轻轻地抚摸着。

“爸爸，你看这些花漂亮不漂亮？”

“这朵都开了，这朵还这么小”

“这朵最小了，还只是花苞呢”

你小心地在河堤斜坡中的小花间走着，生怕自己踩到了任何一朵。这些花是人工种植的，小小的，有格桑花、石子花，还有我叫不上名字的花。只有几朵开着，小小的，有的没比你的脚高多少。

我坐在河堤的地上，看着你，抽着烟，随口敷衍着，静静地看着你。

天气很热，你的身后是灞河，河水缓缓地流着，无声无息。河里是几片绿油油的沙洲，水草肆意地疯长着，绿的水嫩而葱茏。蓝天融化在水里，像几条长长的带子。两只白鹤，静静地站在水里，偶尔亮一下翅膀。它们相距远远的，谁也没有呼唤谁，只是静静的。

刚才你趴在栏杆上看的那个在河里摸河蚌的男孩，和他的同伴远远地坐着，嘴唇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右边远处的玉山，青青的静默。我凝视着它，我知道，你的妈妈一直凝视着它。高耸的悬崖，在阳光下有些刺目，就像大山永远的伤疤。

“爸爸，你怎么又发呆啊？”

“我没有啊！”我看着你，带着微笑，声音温和，却又有些沙哑。

你怀疑地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看花了。

今天早上，我带你在公园玩，你大舅家你的表哥，三十多岁了还没有成家的表哥打电话，说给你买了一个遥控汽车，要送上来，我说“让你三姑捎上来吧，省得你跑”，他说“我送上来吧，我想看看娃”，我当时泪水就涌了上来，你当时也问我怎么了，我转过头，没有回答。你表哥的妈妈也很早就去世了，那时候，还有你妈妈操心他。他知道，今天是六一，他想看你。

中午，我带你去吃饭。饭店里人很多，许多孩子，他们的爸爸妈妈带着，高高兴兴地吃饭，你却不好好吃，红豆米饭干干的，好几次噎得我受不了。我不时低下头，喝了许多茶水。

刚才，我带你去白鹿影视城看节目，回来我在半路上停了车，带着你走了一会儿路，让你在塬棱边看远处，看远处的青山，那里有我们曾经一起玩过的地方。我让你俯瞰县城，让你看灞河，我希望你长大后是一个有胸襟的男人。

但是我没有让你看北岭，那么远的北岭，我搜寻着我所熟悉的参照物，找你妈妈长眠的地方，我知道，冥冥中，你妈妈一定也看着我们，也含着泪祝你六一儿童节快乐！

你小舅舅打电话来给你送樱桃，他把电动车停在大门口，看见我们回来，把东西寄上车，没说两句话就走了，头也没有回，就消失在车流中。我知道，他虽是久经沧桑的大男人，但是，他还是忍不住。

六一节，不让你看见我们的眼泪！

盼望着宝贝平安健康快乐的长大！

2019年6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