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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阿婆

作者：山兰

编辑：好相处

　　连绵梅雨终于远走了，七月骄阳重又普照大地。在这样晴朗的天气里，我终于迎来了又见阿婆的日子，迫切的心一如这久违的阳光般热烈。
　　
　　同桌的你我前缘再续，相约在这美丽的周末，去看望东渚的阿婆。
　　
　　西环高架左拐，上太湖大道，太湖大道左拐，上机场路，机场路左拐，还想往前冲，阿萍急喊停。呵呵，阿婆家，已经到了。
　　
　　几年不见，小村“下许”变化真大呀。阿婆的家原来挤在众人间，如今摇身一变，紧贴大马路了。斑驳灰暗的围墙重新粉刷了，新开了南门，装上了卷帘门。越过矮墙，一眼望见里面熟悉的两层小楼，阳台两侧，彩色的马赛克贴面，还是记忆中的模样。阿萍在拼命敲打着卷帘门，喊阿婆开门，我绕过围墙来到东侧的小弄，那里，有我最熟悉的东墙门。“哎！好囡啊，来哉，来哉，阿婆来开门哉！走东门哦！”哈哈，还是阿婆最好，知道我在东门候她。
　　
　　“好婆！好婆！我们回转哉！”，“哎！好囡！好心肝！好婆来开门哉！”……。应答声，此起彼伏，二十年前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只是此时，当年的好囡已经长大了，身后还带上了小好囡，而阿婆更苍老了，老得走台阶要用手扶一把墙了。
　　
　　围坐在当年吃“冷饭”的方桌前，阿婆和好囡们不停地叨叨着。阿婆还在牵记着我几年前来看望她的情景，说她很对不住我，居然已经忘记了我这个好囡。后来，是阿婆特意打电话给她的好媳妇，才知道是我——小兰。于是，阿婆重又记住了我。这次，阿婆老早就知道我和阿萍要来看她，开心得一早就在盼了，坐在家里的窗户前，支起耳朵认真听着前院的动静，唯恐错过了任何一点声响。等啊等啊，等等不来，阿婆又猜好囡们是不是下午来，哎呀，下午要打中觉（睡午觉）格，睡下了，听不见敲门声不来事格呀？那就在躺椅上坐会儿吧，就是不能耽搁了给好囡们开门哦。
　　
　　阿萍去北侧的小屋里，为阿婆洗水果，我也乘机走下去，再一次感受二十年前的记忆。走过那熟悉的两眼灶台，走到那熟悉的青砖铺就的堂屋里，这里的一切什么都没变，依然是沾着灰尘的雕花门扇，依然是混合着稻草和泥土气息的空气。闭上眼睛，深深地吸入一口这最熟悉的家的味道，在厢房里摆开木盆沐浴更衣的情景一幕幕重现……。
　　
　　转回身，阿婆也来了，到底年纪大了，下台阶要用双手拉门支撑了。赶紧上前一步，扶着阿婆，关照她慢慢走。“哎哟，好囡啊，好心肝啊！谢谢你！好婆年纪大哉，不中用哉！”喔唷，好婆啊，你怎么越老嘴越甜了呢！
　　
　　哦，多么可亲可爱又可敬的阿婆啊！真希望她就是我的亲好婆。从小，最羡慕村上那些有好婆的孩子。小时候，每每路遇村上的阿婆们，我总是小伙伴中喊“好婆”喊得最响的一个，因为，我就想听到那一声柔柔的赞赏——“哎！好囡啊，真格乖格！”长大了，成人了，自己也当娘了，我依然非常喜欢阿婆们。小区里，树荫下，我认识不少闲坐聊天的老人们，我喜欢跟她们打招呼，和她们聊天，听她们招呼我“妹妹啊！你转来啦！”但是，所有的这些老人们，都没有我的阿婆来得亲。眼前的阿婆，年纪更老了，嘴巴也更甜了，原本只喊我们“好囡”，如今在“好囡”后面又加上了“好心肝”！呵呵！从来没有亲人这样肉麻地喊过我，一声“好心肝”，听得我的心像喝多了酒一样，美醉了。
　　
　　阿婆今年八十有三了，依然硬朗利索，平日里独居在家，自己照顾自己。自留地里，种种茄子辣火，拔拔草治治虫。烧一顿中饭当两顿吃，新鲜蔬菜天天炒，剩菜从来不隔夜，外面的包子馒头从来不瞎买，呵呵，健康饮食。闲来无事，戴起老花镜，做做刺绣咪咪心相（消磨时间）。吃好早晚饭，约上老姐妹，一起外面的新路上走走，活动活动腿脚。呵呵，逍遥自在！自得其乐！
　　
　　儿子媳妇孙女儿都在城里，每天几个电话打下来牵记叮咛，阿婆感到很满足。如今两个孙女儿的女儿也长大了，“大囡囡，小囡囡，都会打电话给我了！”阿婆乐滋滋地一个个牵记给我听，沟壑纵横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痕迹，那是幸福的印记。
　　
　　团聚的时光如此快乐，分别的时候却很难舍。阿婆一路将我们送出东墙门，无论我们怎么劝，就是不肯回去，走出弄堂口，站在墙角处，微驼着背，一手倚墙，一手向我们挥手致意，“慢慢走哦！好囡啊！再会哦！好心肝啊！”
　　
　　“好婆啊，回转吧！大门关关好，一个人，自己当心点。”走一步，一回头，阿婆还是站在墙角，远望着我们，直到我们先行开车离去。
　　
　　哦，阿婆啊，我最最亲爱的好婆，我一定会再来的！
　　
　　二〇一〇年七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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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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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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