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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女知青

时间:2011-11-11 11:40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慕游点击:
        

  上海这个概念,是七十年代从内地来到新疆离乌鲁木齐非常遥远的一个农场的场部才听说的,原来在口里偏僻贫穷的小村,由于孤陋寡闻是闻所未闻,反倒来到万里之外的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边缘却才沾点边。来龙去脉是由于几个上海知青。不像后来的几年的干燥,塔里木河那时候的水恣意泛滥的把塔里木河整个流域滋润的郁郁苍苍,绿树成荫。我记得饱满圆润的葡萄在每户人家的葡萄长廊里一串一串沉沉下垂着绿色的珍珠,你很想跳起来一粒一粒吞下肚里,但主人讲,味道还很青涩,再等等吧。我却已垂涎欲滴了,馋的厉害。从口里来到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尽情享受着天山下世外桃源的快乐。据说还有好多地富反坏右不堪在口里挨斗受批,拖家带口的来到这片沙漠戈壁,能够拥有自己的一亩三分自留地。虽然这里还是大集体拿工分,但有幸摆脱了激烈的阶级斗争。我看到人们的脸上天天挂着灿烂的笑。也有偶尔风声紧的时候,开批斗大会,走走形式。但好像并不是你死我活,倒像是一场滑稽的的游戏。千方百计从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中寻找出来的黑五类被戴上了各种纸糊的帽子游街示众。他们好像并不恐惧,好像再当暂时的演员。等大会一结束,便都又逍遥自在。这是我幼小时候记住的印象。
  
  对陌生之地的好奇心还未完全满足,却在一个风清月朗的夜晚,和小伙伴刚逃脱危险重重的果园,就听到一阵悲戚的哭声在沙漠的沙包向若隐若现。我急忙问这是谁的哭声,是不是鬼啊?小伙伴说,她是一个上海女知青,今天晚上是八月十五,可能她想家了吧!每到过年过节他都会这么声嘶力竭的大哭一场的,小伙伴轻描淡写的说。此时那种哭声似乎哽咽的渐渐消失,任我把耳朵侧了又侧,头转了几圈再也听不见了,可能是忽然西风骤起,树梢忽然摇摆起来,发出簌簌的声音。我正疑惑,忽然非常尖细的一声悲啼从那个沙包方向清晰的传来,非常瘆人。一声声持续的高亢与低沉,压抑着放纵着周而复始。好像又是在唱歌,反正含混不清。我说去看看吧,小伙伴说她会打架呢,把男人都能摔倒,一撂一个跟头。你去了还不把你揍扁,我说她的哭声听着好像身体是很柔弱的一个人。小伙伴说她很壮呢,反正她撒起泼来谁都害怕,都不敢惹她。我和小伙伴在瓜棚里听着看瓜的高瘸子吹了半夜的笛子,眼泪莫名其妙的跟着湿润了一宿,到了早晨蜥蜴爬到大腿上有点瘙痒才跳起来回家去。但上海女知青的事早已丢弃在九霄云外。
  
  第二天去到涝坝挑水。昨晚从水库放了清澈的水从绵延在沙包里的老干渠里流淌过来,一路奔腾已经混入了沙子变得浑浊不堪了。但毕竟是新鲜的水,比带着污泥味道沉积了好长时间的快要长绿毛的涝坝水要干净多了,我看见人们争相担着水桶往水渠走去,而成群成群的牛羊也浩浩荡荡涌来畅饮。人畜共饮虽然大出我的意外,但这种纷至沓来灰尘四起的场面还是很让人觉得新鲜刺激的。这里的人宽容多了,不得不惊叹这里世界的和谐。一个甘肃老汉看见水奔流而来高兴地唱起秦腔来,那声音吼叫的简直让我毛发直竖,十分吓人。那个动静的分贝之大让我陡然怀疑是不是从他嘴里发出的,的的确确好像驴叫唤一般(但后来长大十分欣赏秦腔)。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后来听老汉讲,他老家严重缺水,水贵如油。在新疆这个地方活人能够如此滋润,他是做梦也没想到呀!他不唱能憋得住吗?说曹操曹操到,这时侯我的小朋友正好倒骑着小毛驴飞快的冲上前来,他自豪的坐骑在暴饮一番之后仰天长嘶。小朋友最后驴鞭啪一声的清脆是他的拿手好戏,他在人们惊艳的眼神里扬长而去。我曾经尝试骑他的这头毛驴,但它很不听我的指挥,倔强得很,把我硬生生从背上撂下来几回摔得我半天趴在地上哼哼。而小伙伴却是拍手称快,洋洋得意。把我气得只想揍他。每次看见他拿起瓢舀起水缸里的涝坝水咕咕而饮的时候,我肚子里便迅速蠕动起来。好像那些细小的水中蜉蝣和幼虫灌倒了我的肚子里。让我难受的几乎要吐,但小伙伴至今健康没有任何毛病。已经生了三个儿子,个个生龙活虎。每次回南疆见了他,我都会羡慕的只翻红眼。
  
  二十公斤左右的两个水桶压在十一二岁瘦弱的肩膀上显然感觉有些吃力。我跟着一个并不比我高的小朋友频繁往返在涝坝和场部之间。那挑水的一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好像。水桶里的水洒出去没剩多少了。但勉强可以挑回家。倒在那口大水缸里。挑满这口大水缸是我今天的任务,我得咬牙去忍受肩膀左锁骨阵阵的疼痛。偶尔想换到右肩,但是那种一点也碰不得的感觉简直要了我的小命。正在皱着眉头发愁的时候,有人从我背后轻轻走过,在我想回头看的时候,她的手已经在抚摸着我的瘦弱的小肩膀说话了。问我,你是刚从老家来的?几岁了?开始上学了没有呀?我抬头打量这个我来农场几天之后从未见过梳着短发英姿飒爽的姑娘。大概有十八九岁的样子,也很端庄,神态很像我的小学老师,精练得很。她的她的话很轻柔。我仔细听着她说什么。在我的语言世界里只有家乡的山东话最为悦耳。但此时我仿佛听见了另外一种语言,绵绵柔软,十分好听。她提出的问题我一一做了回答,心里忐忑不安。正纳闷这位是不是四年级将要教我的语文老师或者班主任。正胡乱寻思,她拍了拍我的头笑着走开了。
  
  我赶紧问小朋友这位姑娘是谁,小朋友说这个人就是八月十五晚上在沙包里哭嚎半夜的那个。他这一说,我一时有些发蒙。没办法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她的脸上洋溢着笑,非常灿烂。丝毫看不出她的悲伤。小朋友还告诉我,她还会抽烟,烟圈吹得一圈一圈的,可好看了。我搞不清一个大姑娘还抽烟,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呢。这个人成了目前幼小的我猜不透的一个谜。她为什么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偏僻的塔里木河边。以后的岁月里,我时常看到她一个人躲在长满荆棘的水渠边掩映在低矮的芦苇丛中唱着我从未听过的茉莉花,非常婉转。也看见她光着脚丫拿着书本奔跑在滚烫的沙子里高声朗诵着我听不懂的诗歌。四川的邻居说她是个疯丫头,爱哭爱闹爱说爱笑。但我以后看到的她总是很安静。她偶尔和我的女语文老师手挽手走在场部的校园里。她时不时撩起语文老师的长发让她飘逸在微风里。她在校园里见了我依旧会微笑着问这问那。她的工作服依旧干净的一丝不染。
  
  很长时间没有见她,小朋友说她病了。我很想去看看她却没有任何理由。而嫂子提着鸡蛋去代表我们一家人去看望了她。她调理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出现。出乎我的意料,她的短发变得长发飘飘。身上穿着花裙,显得特别秀气。她爽朗的的笑声重新荡漾在场部的上空。我不希望春节的到来,而根据小朋友说的在那个万家团圆的幽黑的夜晚,好似连绵起伏的一座座坟茔,沙包里会响起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悲惨的哭声。而发出凄厉哭声的正是眼前这个美丽的姑娘的喉咙。她会一如既往吗?
  
  再一次见到她更是出乎意外,是她一记清脆的巴掌打在队长的脸上,站在一旁连连拍手称快的是队长丑陋无比的老婆。那时候我真搞不清平常和蔼的她为什么今天如此大动干戈。她似乎用很快的语速叽里呱啦述说着什么,样子非常愤怒。人们纷纷走上前来劝架。我看见语文老师闻讯也来到人群里把她死拉硬拽挽回场部的家里,那个简陋的冰凉的单身宿舍。
  
  春节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几乎一夜没停。鞭炮声的间歇里,我没有听见预料中沙包里的凄凉的哭声。我却一直失眠到了第二天天亮。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她去了哪里?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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