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桂花遍地开_散文在线,散文,中国散文网

　　金秋十月，丹桂飘香。
　　
　　城市里街头的、路边的桂花，是用来赏花闻香的。乡野间山上的、地里的桂花，是种来卖了赚钱的，农民们卖桂树，卖桂花，赚点小钱贴补生活。
　　
　　国庆第五天，带上女儿，回乡下帮忙采花。老爸清晨摸黑上山采花，待我们磨磨蹭蹭十点多到家，他已经从山上下来了。午饭后，稍事休息，老爸又拎起淘箩带着蛇皮袋，上山孤军作战了。等女儿做完作业，我们也迫不及待地循着老爸的足迹上山了。
　　
　　山上，遍地是桂树，树上，满枝是桂花。行走在绿叶黄花间，那幽幽清香，无处不在，无孔不入。那淡淡幽香，轻轻入鼻，游走肺腑，流经每一根血管，渗入每一个细胞每一处毛孔，顿觉心怡神旷.老爸在一块被我们称作“荒山上”的山地上采花。“荒山”其实不荒，齐整的梯田上，蜿蜒的山径边，挤挤挨挨地种满了大大小小的树木。高大的是桂树，半人高的是茶树，及膝的是八角金盘，简直将一垄垄山地的空间利用到了极致。这让走惯了大马路的女儿无从下脚，好多次停下脚步犹豫，不知道前面路在何方。“用手挡开树枝，弯下腰钻过去哪！”这是我打小的经验啊。其实，从小钻惯了树丛的我，面对眼前这密密麻麻的树，也心生一丝丝怯意。
　　
　　采桂花的同时，要顺带修剪桂树，得掌握一定诀窍。桂树喜欢长枝桠，一个枝头往往能分出三到五个丫丫来。我们要在众多的枝桠中挑选两个长得最端正粗壮的“正头”留着，一朵朵剥下枝上花朵，落入挂在脖子上的淘箩里。剩下的“余头”枝桠，便只有被掰除的命运，左手轻握正头，右手捏起余头，逆着它生长的方向轻轻一撕，余头就下来了，放入淘箩，带回家，再慢慢一朵朵剥花。老爸爬上高凳采桂树顶部的桂花，我和女儿蹲在地上采低处的。山上，静悄悄的，除了我们祖孙三人的说话声，除了鸟儿清脆的鸣叫声，就是风儿吹过树叶时轻轻的沙沙声。哦，此情此景，跟我儿时的记忆，截然相反。
　　
　　小时候，每年采桂花，可是队里的一桩盛事。天不亮，所有的壮劳力们就上山开“早工”了。于是这山上，一片鼎沸的人声，人们边采桂花，边说笑聊天，那家长里短的声音，隔了几里地都能听到。天蒙蒙亮，老人们开始上山背回满袋满袋的桂花枝，队里的集体仓房里，一张张大匾早已摆开候着了，桂花枝倒入大匾，堆得像座小山，老人小孩就围坐匾边剥桂花。晚上，仓房里灯火通明，全村人倾巢出动，大家团团围坐在大匾旁，一起动手剥桂花，剥完一匾又来一匾，所有白天采下的桂枝当天全要处理完毕。大人们累了一天，早已精疲力尽，再开“夜工”明显有点吃不消了，白天的大喊大叫此时已变成了轻言细语。而孩子们却来了精神，满地桂叶的仓房成了他们玩乐的天堂，他们在桂叶堆里疯着乐着，一忽儿捧起桂叶“天女散花”，一忽儿学小狗满地打滚，一忽儿又埋进桂叶堆里装鬼吓人，一忽儿又躲进人群里钻到匾底下玩躲猫猫……，其乐无穷。
　　
　　后来，土地承包到户了，各家各采自己的花，就不再热闹了。我家人手少，每到花季，总要请来光福的阿姨、舅舅，连着相帮几天，每次妈妈必好酒好菜款待之。
　　
　　如今，繁华的往事已成回忆。山上，桂花开得依然热闹，采花人却寥寥无几。以前，桂花可以为农民增加不少收入，而现在，物价暴涨不停，桂花却越卖越贱，三元一斤、五元一斤是常事。去年，有了外地收购商的加入，桂花终于盼来了好行情，一斤花卖到十一、二元，但是好景不长，他们用“硫磺”熏桂花，险些砸了我们纯天然桂花的好名声。今年，外地收购商被拒之门外，当地几个收购点重又垄断了市场，花价也便重新徘徊在低处，最高也才卖六元。低廉的价格更让花农陷入两难境地，采吧，劳心费神却赚不到一个小钱，不采吧，看着满树桂花白白落地心生可惜。
　　
　　今日一上午，老爸独自采花，回来再剥花，除去花中的枯枝、细叶，送去收购站才卖了27元。下午，我和女儿陪老爸上山一起采花，三点多下山剥花，3斤6两桂花卖了18元。捏着手中薄薄几张纸币，老爸对着我，意味深长地说：“你看看，辛辛苦苦一天，臭汗出了几身，卖到45块铜钿。你说说看，这点钞票啊舍得用的？”唉，这分明是老爸的血汗钱哪！
　　
　　都说丹桂花香醉人，可是，谁知背后老农辛酸呢！
　　
　　二O一O年十月五日

[责任编辑：怡儿]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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