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盏煤油灯 王尚桐 小时候人们的生活很清贫,交通全靠双脚“走”,通讯全靠嗓子“喊”,运输全靠肩背“挑”,居家照明全靠“煤油灯”。 我们家第一盏煤油灯是用一只“民生”牌墨水瓶做成的。小小的瓶盖凿一个小洞,嵌进一个用铁皮卷成的小筒,把棉花搓成一根细长的灯芯,穿过小筒,顶端露出少许,下端露出较长,去烟纸店拷来“美孚”牌洋油,倒入瓶中,然后拧进瓶盖,一只家制的煤油灯就做成了。 家家户户要等天全黑透了,才能点煤油灯,还要把灯芯拨小。点燃煤油灯,灯芯就跳出黄色的火苗,火苗跳跃着,照亮了屋子,也飘出淡淡的煤油味,同时也窜出了黑色的煤油烟。第二天清晨,每个人的鼻孔都是两只黑洞。邻居外号“鼻涕大王”的阿宝,也拖着两条黑黑的鼻涕,那是煤油灯的“佳作”。 我们陆续到了读书的年龄,家制的煤油灯灯光太暗,不利于我们读书学习。于是,家中一只精美的铜盆卖了,淘来一只洋气的洋油罩子灯。罩子灯和灯罩都是用透明玻璃做的,就像一只细腰大肚的葫芦。铁制的灯头就像微微张开的蛤蟆嘴,灯芯如蛤蟆嘴伸出的舌头,“蛤蟆嘴”一侧有个小小的旋钮,可把“舌头”上下伸缩,伸则亮,缩则暗,也可根据需要调节灯光。 鸟枪换炮,有了罩子灯读书做作业就更便捷了。晚饭后我们聚拢在书桌旁,灯罩早被外婆用软布擦得锃光明亮,罩子灯在桌中央发出柔柔的灯光,灯光不闪烁跳跃。细心的外婆在灯罩上套上一个圆形的硬纸罩,使灯光更聚拢,更明亮。我们在明亮的灯光下读书做作业,温馨而满足,外婆也凑在灯下缝衣补袜。那书桌前最明亮的灯,驱走了黑暗,带来了光亮和温暖,更是一家人充满了希望的灯火。 那个年代正逢中苏友好的蜜月期,苏联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常常是寻常百姓的念想,“点灯不用油,耕地不用牛”,“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憧憬美好的社会主义,是我们心中的梦想和向往。 读中学时,恰逢三年困难时期。中学生要上晚自习,尽管教室里有电灯,但是,由于电力供应不足,电灯常成了聋子的耳朵。于是,各种各样的煤油灯又派上了用场。教室停电了,齐刷刷煤油灯点亮了,学生们挑灯夜读,金黄的火苗在跳跃着,宛如几十颗闪亮的星星,照亮了教室,照亮了渴求知识年轻的脸,也更照亮了学生们的心。中学毕业,告别母校,也彻底告别陪伴我们读书的煤油灯。 如今,煤油灯早从我们生活中消失,各种各样的电灯早已进入千家万户。但我依然怀念那盏逝去的煤油灯,不是无病呻吟的怀旧,也不是矫情作秀。那煤油灯跳跃的灯光,虽然昏黄微弱,但那每盏灯都是用心点燃的,曾多少次使我的心发热发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