羑河纪事二九八

树立新的国家治理评价标准

文生

老歪：现在村里人们想法啥样？

老文：还能啥样？小孩子想的是快快长大，和大人去城里的花花世界；小青年不好好上学，想着去城里打工；青年想的挣大钱，好办事，工作浮燥；中年人想的是做日结工，每天打工都能拿到现钱。你我这样奔六十的人，过一天算一天就是了，到时候国家每月给养老钱了，虽然不多，一袋面钱，但总比没有强。

老歪：钱太少了，还不够在农村打工一天的工资，别说在城里打工了。

老文：各地情况不一样，富裕的地方能拿到五六百。

老歪：那些地方消费也高，真实生活水平其实也差不多。

老文：俺的要求也不高，咱们这地方多发一点就好了，当然，和那些地方一样就更好了。

老歪：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本来就没有人愿意养老保险，这样就更没人愿意交了。实行养老保险这么多年了，多少人交？

老文：不少，许多人选择一年只交二三百块钱的样子。

老歪：这是象征性的。不知道多交多得么？

老文：先建立起来。知道。给你说实话，好多人想的是，谁知道能不能活到拿钱的时候？

老歪：没完全说实话吧？

老文：你说呢？

老歪：生活困难，可以申请吃救济。

老文：哦。

老歪：在城里，许多人咬牙也要把养老保险交了。

老文：每月多少？

老歪：灵活就业的，每月不少于四五百。大城市更多。

老文：一年下来五、六千多呢。退了能拿多少？

老歪：交十五年好象能拿一千。

老文：这么少？

老歪：想多拿多交。

老文：不怕没福气拿不到么？

老歪：想比之下，更怕到时生活无着。

老文：城里人交，也是丈母娘的功劳，父母没养老保险的，人家的姑娘见都不见。

老歪：现在农村也开始这样了。丈母娘不愿意让姑娘嫁给那些大人没养老保险的人家。

老文：是的。

老歪：说到底，现在人比过去相对穷了，儿女没能力养活自己。儿女也靠不住，一娘能养九子，九子养不了一个娘，只能靠自己的养老保险养老。

老文：说来，有没有养老保险，也是社会制度问题。

老歪：其实是经济问题。说句你不爱听的，我退休后，肯定比你拿的多，你心里不公平吧？不会拿制度说事吧？

老文：俺不会。但有人会。

老歪：有的人就是不自觉，少吸点烟，少喝点酒，少乱买点衣服，难道每月省不下五六百块钱？交十五年，只能拿一千左右，交上三十多年，就会拿三四千。光看人家拿那么多，不看人家为此付出了什么。

老文：他要是看到这个，就不会归为制度问题了。

老歪：不说了，就说那些大事。

老文：说大事也得有共同言语。同样的话题，每人的想法就不一样。对乡村发展，我们说了不少，规模要适度、重新合作化——

老歪：有人主张搞大农业生产，也不能说错，有的地方，确实可以搞大农业。

老文：但他们主张土地要私有化。

老歪：现实差不多永佃化了，离私有化也就是一层纸了。

老文：同样是纸，有能捅破和不能捅破之别。

老歪：举例说。

老文：苏东波那样的国家，说捅破了说捅破了。

老歪：我们是不能捅破的了。

老文：是的。

老歪：为啥？

老文：坚持社会主义道路的应有之义，其实也是坚持孟子所说上古社会奉行的“田里不鬻”之义。

老歪：不会只是要实行私有化吧？

老文：是的呢，一整套理论。经济自由化。多党制，一人一票。军队国家化。

老歪：据说实行了这一套，明天就可以成为发达国家？

老文：以前是这么说的，现在说是成为自由民主国家。毕竟这么搞的国家不少，但有几个成为发达国家了？于是在成为自由民主国家上忽悠人。

老歪：不会是我当选才是民主，别人当选就不是民主吧？

老文：应该是这样的。

老歪：从那里看出来？

老文：他们说，我们上来后，要把那些搞专制的人一个个全家都杀光。

老歪：好怕人。其实是杀不投他票的人。

老文：不选我就是不民主，是好多不发达国家的党派作为。每次大选后，反对派就是不承认，组织游行示威甚至扬言政变。一向认为发达国家不会这样，但川普的行为已使西方国家象某些发展中国家了。2020年大选，川普不承认选举结果，也不参加权力交接仪式，还煽动支持者占领国会。其实在2016年美国大选，民主党支持者走向街头抗议选举结果，希拉里也没有按照惯例向川普打电话祝贺、承认败选，后来时任总统奥巴马打电话给她施压才承认败选。

老歪：欧洲呢？

老文：今年6月，法国国会选举，国会竟无一党能过半，过去要么执政党能过半，要么在野党过半，没有一党能过半则是前所未有。执政的马克龙拒绝和极左极右合作，传统右派又拒绝和执政党合作。马克龙执政经常受到掣肘。感叹社会难治，成为法国社会的高频词。

德国在默克尔时代还是两党联合，现在变成三党联合。最夸张的是西班牙，是十二个政党联合执政，而且这十二个政党加起来的席位还不过半！这样组合起来的政府，只能是看守政府，无所作为。

不说发展中国家，就是发达国家，因为民主，其国内都有分裂势力，如美英加法意，其中英国的分裂近期可见。

老歪：村里有主张民主自由的人么？

老文：有。

老歪：老思？

老文：嗯。知道他？

老歪：精神西方人。

老文：是。

老歪：说说。

老文：“精神西方人”是某些中国文人特征，人家一般称为“公知”。

第一波是鸦片战争到建国前，是全盘西化派。鲁迅说这些人听了几句西方的新鲜玩意，就“言必称西方”，其实是“近不知中国之情，远不察欧美之实”。正确的做法是拿来主义，研究比较、权衡利弊，然后为我所用。

第二波就是1980年代成长起来的“公知”，这些知识分子建国后在运动中受到冲击，精神有创伤。国门一开，各种理论扑面而来，他们饥不择食，对西方产生了崇拜心理，认为西方就代表着文明进步，好多学者把西方理论盲目搬过来，就获得了巨大的名声。就是持传统观念的，也跟着当时的苏联跑，什么新思维呀、公开性呀，其实新思维呀、公开性呀也是照搬西方学说，特别是苏（联）东（欧）波（兰）那样的众多国家一夜之间移旗，成为西式文明的所谓胜利。这样，很多人成为 “精神西方人”。

第三波是1990年代扩大开放，大量走出去的一拨人，许多人一下子被西方的发达所震撼，成为“物质西方人”，完全丧失了自信，继而成为“精神西方人”，认同了西方的种种观念，他们陷入其中，很难走出来。说实话，那时我国还很穷。

第四波是21世纪初到现在，中国经济发生了巨大变化，物质开始丰富，人们的自信心开始上升，“精神西方人”所崇拜的西方所谓“普世价值”贬值了，形成了心理落差，导致他们产生了逆反心思，更加顽固地坚持他们那一套。在坚持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月亮圆的同时，还坚持外国的空气比中国的空气甜。这些“精神西方人”的突出表现是“恨国党”，他们认为中国的一切都是黑暗的，西方的一切都是好的，特别是美国才代表他们眼中的未来。

这些“精神西方人”，准确的说法是“精神美国人”，影响一度非常大。在他们的鼓噪下，不少西方人真的以为“颜色革命”会在中国成功。还有人根据他们对中国的看法，多年来坚持写中国崩溃论，以到于每到新年到来，网友们笑侃：新的崩溃论出来了没有？崩溃论的根据是中国“存在两极分化、环境污染严重、官僚主义盛行、腐败严重、地方债务沉重”等等，这些我们承认，也在致力改革。

恨国党就是一个字“恨 ”。这些人根本不赞同四十年来的改革开放，因为改革开放动了这些人的奶酪：人们不再听信他们言论了，他们的人间导师地位失去了。

他们在言论上是杠精，不容人们辨论。让人们“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似的听他们的就行了。

他们不懂历史,一人一票不是从来就有的,从贵族才有,有钱人才有,男人才有,最后妇女才有,直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才普遍搞,真正原因是与社会主义国家竞争的结果，社会主义一上来就是人人都有投票权。他们不懂直接与间接选举之别，也不懂代议制。美国表面上一人一票，实质是间接制、是程序制，不是票多就能当选的，到最后可能最终由法官说了算。

对于美国，只能谈里根、布什把苏东波国家联搞跨，不能谈美国在伊拉克、阿富汗的溃败——

多党制的利于背后的大资本控制,对于许多国家来说,多党制有利于国际大资本的控制。欧洲看似自主，实际上是美国的代理人，要不，那么多政客为何在俄乌军事冲突中表现的让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我们实行多党制的话,只能民国化。

老歪：为什么？

老文：中国的地利，特别有利于地方割据，让外来资本分而化之。

老歪：在经济上，不能说已经全面市场化，还存在诸侯经济，也有利于割据。

老文：是的。以前我说过，三国模式下，只能选曹操，不会选汉献帝。

老歪：他们号称对现实进行深刻思考，其实是盲目照搬西方经济理论，比如说，粮食不必自给，有钱就能买到。现在国际市场上粮食过剩，还怕买不到？反对粮食自给就成为他们的主张。

老文：你不会告诉他们，正因为咱们粮食能自给，他们才将粮食卖给你，一旦咱们粮食不够 ，他们就会囤积居奇，趁火打劫，不卖给你了。这是小商小贩都懂着的道理。

老歪：他们说，他们不会这样做，因为他们讲“普世价值”的。

老文：哈哈哈哈。国家一有什么发展，他们都是冷讽热嘲，比如说大飞机，就是造了个壳壳，也好意思说是国产的。实在不行，就说抄人家的原理。

老歪：说着好象外国有四条腿的蛤蟆，咱们中国的蛤蟆就只能有三条腿似的。

老文：他们在精神上自我矮化。比如中美贸易战开始之后，有的经济学家、知识分子就讲“中国必败”，还有一些媒体人说“要抓住时机妥协”，甚至有人就明讲你将来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现在是最好的投降机会。

一些中国企业受到美国的不公正打压之后，有的法学界人士或者专业人士，他不是先按照是非曲直来把这个问题讲清楚，而是急于去反省、去看中国企业身上有没有什么毛病，人家为什么打你，肯定是你有问题。

老歪：教育要上去呀。

老文：我们在教学上过度西方化，有的干脆用西方语言、用西方课本授课。许多课题申请、项目论证、政策建议等等，一定要用西方理论当作论据。

老歪：还有发论文是第一要务，比教师教好学生、医生治好病人、工人干好活、研究者脚踏实地做好研究都要重要千百倍。其实这些论文千篇一面，特别是那些人文科学方面的，大多是洗稿，有原创性的不足百分之一。

老文；对自己的职称发的感想？

老歪：是。

老文；快退休了，不想也罢。

老歪：心里虽是这样想的，但心里总有不甘。

老文：俄乌冲突以来，发现美国想要打压、制裁、围堵一个国家时，它可以让许多国家出血参与，所以这些“精神西方人”就更精神了。

老歪：但更多的中国人是自信，抗美援朝咱不说，新航母下水咱不说。这一次俄罗斯是一家对西方十几个国家，钱反倒是越打越多。人家的国民产值才是多少？我们是多少？ 

老文：我们的知识体系失去了整体性，走向碎片化。任何一个社会问题的解决不是单刀直进的，通俗地说，要打“组合拳”。但是许多人，认为把西方自由民主的药方，可以一剂下去就能全部解决问题。同样的是，人家一炮，就把他们吓坏了。

老歪：我想，这些人对中国村民选举关注，村民选举是一人一票选举。

老文：因为在他们眼里，他们觉得只有乡村选举跟民主有一点关系，协商民主、民主集中制等等都不算民主。

老歪：我们也讨论过了，每次选举引了乡村内部对立。说来乡村民主选出的人，实际上是家族决定的，他们自私心是有的，但一般会在国家、集体、宗族、个人之间做好平衡。在少数发达的村里，也许会有黑社会操纵：在一些穷乡村，连村干部也选不出来。

老文：穷村连村干部的补助都发不出来。

老歪：现在这样的声音比较多：买不起房，看不起病，结不起婚，孩子上不起学……

老文：于是很多人去寻求精神寄托。就和古代人求助于济公活佛、财神土地爷、观世音菩萨一样，只不过普通民众信耶稣，当代公知迷信“美国”，成为恨国党。

老歪：这些年天主教发展的很快。

老文：但我们也在同化天主教。恨国党恨我们的制度使恨国党们无法实现化公为私。他们手中掌握着种种社会资源，只有西方的私有化体制才能让他们手中公器变为私利，这是恨国党产生的根本原因。

老歪：这些年老思受到什么委屈？他不过是一个有些文化的小农民。

老文：比如说，上学时，因身份不好难上学；能高考了，他没考上；回乡种地了，受过人们的讥笑；打工了，受过骗，被当作盲流受到遣返。这些事，确实让人心寒，于今还是单身……

老歪：很多人比他吃过的亏更多，还至少还坚持“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金窝银窝值的人稀罕，但也不能拆了自己的草窝呀，人家不会给你金窝银窝，只能你自己去建自己的金窝银窝呀，这不，许多人经过奋斗，在城里买了房，全家都到了城里。

老文：这些年人们看到了西方社会原生态，特别是中外小视频的流行，让人们看到了所谓金窝银窝，也就是那回事，还不如自家的。

老歪：还有，这些天来，世界上到处充斥着西方指鹿为马、信口雌黄、颠倒黑白的言论。

老文：我们当然还有许多问题，是什么性质的事就归到什么性质上，不要发生在我国就是体制问题，发生别的国家就是正常。没考上学，明明是自己不努力学习，也要归到是制度问题，该不是想回到推荐上学的年代吧？你会发现他们的思维看起来先进，其实和旧有思维的一样。

老歪：只盯在某一方面，就能代表所有了。

老文：我们的发展在破解这种心态。

老歪：是的。说到底经济才是思想的基础,不就是人家发达么?但认为讨好人家就可以过上好日子,是被思想殖民了。

老文：你说经过个人努力会成为亿万富翁，我们也有不少呀，这些年我们出了多少富翁？

老歪：出去的人，我们也没有把他们啥样。

老文：是的。

老歪：他们说我们没有言论自由，那些不说人话的公知不也是活的好好的？还有我们每天上街，不用有人打黑枪是不是？我们出了一起街头打砸的事，全国上下一片声讨，美国出了那么多枪击案，不群死群伤没有新闻价值，顶多是下下半旗，送送鲜花悼念一下，舆论热闹一下就过去了，然后一切如故，这是民主社会……

老文：民主是个好筐子，什么都能往里装。要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西方国家现在推销的是民主自由人权，平等博爱已经不说了，大家早就看到了他们的平等博爱是啥玩意。民主自由人权一时还能忽悠人，其实西式民主自由人权也快让西方玩坏了，好东西成了坏东西。

西方社会经常指责中国共产党是所谓的“独裁政党”、中国政治体制是所谓的“威权主义”，其实在亚洲，新加坡、日本、韩国的崛起过程中，就离不开所谓的“独裁政党”、“威权主义”，但西方不说。

他们说我们世袭，其实世袭的是有他们，在最民主的国家，老子当了儿子当，老公当了老婆也要当。

很多国家民主选举的是世袭寡头的代理人，这些世袭寡头的根在本国，也多少还能从本国利益利出发。但乌克兰这个国家太年轻，没有形成世袭寡头，新生的寡头都把钱移到国外，多党选举选出的是政客，是演员，使一个欧洲大国现在成为大象脚下的草坪。

老歪：如果不用“民主自由”评价国家治理，有新说法么？

  老文：我们应当树立新的治理国家评价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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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7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