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波打电话,邀请我一起去看望他结对的小朋友东阳。我说电话联系了吗,人家在家吗?曲波说,电话没人接听,要不你帮我打一个?电话通了,东阳奶奶那沙哑的声音传过来了。我问她在家吗,告诉她,我们一会到。十分钟后,当我们到了永安街上时,那边电话打过来了,问我们来了没有,她在家等着呢。 今天早上下了一场大雨,白天天空中一直飘着毛毛雨,乡下的水泥路面被雨水冲洗的干干净净。下车后,绿树掩映下的那三间瓦房,还有那一排排的桂花树,见到我们来了就四散了的鸡群,围起来了的菜园……一切那么地熟悉又新奇。东阳和奶奶听到我们的声音已经迎出来了。 我们进到房屋,东阳奶奶就开始数落曲波,昨天为什么不去见她,曲波委屈地说东阳奶奶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我把带给东阳的礼物放到隔壁房中,才知道东阳爷爷睡了。我和曲波喊东阳,他害羞地藏在奶奶的后面。看上去比去年长高了一点。曲波因为腰疼,折腾地他白天晚上都不舒服。昨天接到东阳奶奶十几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要他去汽车西站,她要找他。等我们义工联这边派人过去,她奶奶又回去了,曲波不放心,所以今天忍着痛,特地抽时间来了。我和奶奶东拉西扯地闲聊着,无非是东阳上学前班了没有,学校远不远…… 闲谈中我问东阳奶奶昨天找曲波什么事。奶奶说要曲波找人把东阳送走,她不照顾他了,她累死了……我和曲波相视无语,因为在路上曲波就猜到了是不是东阳奶奶要把东阳送人。一路上我们假设了种种情况,得出的结论是东阳奶奶没钱用了。当我们无语时,奶奶却眉飞色舞地诉说着她的“革命历史”,其实我和曲波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他们家的情况。在房中睡觉的爷爷听说奶奶要把东阳送走,在床上对着老婆子直吼。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骂着,东阳奶奶本来情绪就很激动,这下更加不得了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唾沫横飞。小东阳惊慌地望着奶奶,眼睛红红地。我和曲波二人虽然见过二老吵吵闹闹的场景,但是今天二老显然都很生气,特别是爷爷,以前很少发脾气。 我走到爷爷床前,劝他老人家息神别激动,注意自己的身体。爷爷絮絮叨叨地和我说着老婆子的事。我轻轻地关上了门,任爷爷把压抑胸中许久的不快尽情倾吐出来。东阳爸爸,由于精神失常,常年在外流浪。爷爷七十多岁了,婆婆比他小十多岁,平时除了带东阳,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政府每个月有救助金,自己种点小菜,养些鸡鸭,生活过得也挺好的。只是这几天他生病了,没有做饭吃,吃成习惯了的东阳奶奶就不开心了,怨言四起,爷爷说几句,奶奶就威胁他,把东阳送走,我们都知道东阳是爷爷的命根子。听说老婆子要把东阳送走,本来就生病了的他,急得连饭也不吃。我劝爷爷,婆婆这样是你宠坏她的。爷爷说是的,是我一直迁就她的。然后我说婆婆要送走东阳也只是气话,你怎么就当真了呢?哪能说想送就送呢?东阳又不是礼物!我再说,爷爷你要保重身体,东阳还小,他需要你,你那么在乎的东阳奶奶更需要你。爷爷沉默了。但是看得出爷爷放心了。没人会抢走他的宝贝孙子。 外面也平静了,也许是奶奶说累了。当我从爷爷房间出来时看到外面坪里有一对小鹅悠闲地在散步,我于是边走边说:鹅。曲波也起身去看鹅,站在东阳家屋檐下,我们说着鹅,奶奶也附和着谈论。一点都看不去刚才激动过。我们又说着菜园的菜,我说谁种的,那么多那么好,奶奶说是爷爷种的,我说是吧,多么勤快。我们又说着那一排排的树,我说谁栽的,这么多这么好,奶奶说是爷爷栽的,我说是吧,多么漂亮……没心没肺的闲聊中我的眼晴余光告诉我,奶奶已经笑了。 我和曲波也告辞了。路上我们先是沉默着,然后叹息着。曲波极力赞同把东阳送给好人家,说只有那样东阳才有前途。我反对。我说东阳送走,会要了东阳爷爷的命,再说东阳奶奶那状况谁惹得起……我们无奈地摇头,我和曲波约定尽量多抽点时间,常去看看东阳。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