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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间到了，云凤拿着两束鲜花和两份邮递快件兴冲冲地走出大楼，穿过银杏小路，向小平房走去。她上了几台石阶，看到家里的房门洞开，是山蒨和山葔从溪源村回来了。云凤的腿脚来了劲，还未跨进门槛，她就乐呵呵的大声说： “山蒨，山葔，好消息。” “录取通知书到了吗？我们考上哪儿呢？”山蒨和山葔看到云凤手中的鲜花和邮递快件，百分百地猜到好消息的主要内容。 “你们真会报志愿，山葔和伙星录取在北京，山蒨考在上海。”云凤喜眉笑眼地夸奖说。 “是阿爸指导我们填的志愿。”姐弟俩异口同声。 云凤当然晓得孩子们的高考志愿是山青指导填报的，她明夸山蒨她们，暗夸山青哈。 “明天是双休日，我们一家去云窝山铜矿公墓看望你们外公，把你们考上大学的好消息告诉他老人家，让他在那边也高兴高兴。哦，全家人里还有谁要去的，山蒨，你在电话里给他说一声哈。”云凤很长时间来没有过这么好的心情了，她乐不自禁地说。 山蒨明白阿妈所说的“全家人里还有谁要去的”意思，这个“要去的”其实是“该去的”，当然指的是阿爸山青喽。山蒨当下就拨山青的手机，不通。她又拨果园的电话座机，通了，正好是山青接的电话。 “阿爸，我们今天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了，阿妈说我们了却了外公生前的愿望，明天全家人去云窝山铜矿公墓上坟，让外公在那边也乐呵乐呵。阿妈叫我告诉你，明天你一定要来呵。”山蒨加了最后一句，把阿妈的心意挑明了。 “录取的是第一志愿吗？哎呀，太好了，阿爸祝贺你们，阿爸明天一定准时赶到云窝山铜矿墓地。哎，我已经有两年没去祭扫了。”话音里，山青欢欣之中夹带着内疚。 “他咋个还在溪源果园里，没有回民族园？”云凤关切地问。 “我们离开溪源村那日，果园突发虫害，阿爸说他要留下来和岩边叔叔他们一起治虫。”山蒨、山葔抢着回答。 云窝山铜矿公墓，云凤和孩子们在肖定南墓前祭扫完毕，却不见山青到来，又等了一阵，还是没看到山青的身影。云凤的眼神里闪现出失望和疑惑，机敏的山蒨觉察到阿妈异样的神情，连忙又拨通山青的手机，手机传来的不是阿爸的声音，是岩边叔。岩边说，山青晕倒了，鼻孔流了很多血，现在他们正急赶着送山青去县医院。 “诶，快走，我们去县医院。”云凤没等山蒨把岩边的话转述完，就心急火燎地向停车场走去。 云窝山铜矿公墓距云水县城仅十数里之遥，不到二十分钟，云凤驾车直接进了县医院大门。抢救室门外，岩边和石玉焦急地等候着，看到云凤娘仨来到，岩边把情况简要地给他们说了说。 那天，山蒨、山葔和同学们走后，山青执意留下来参与灭虫。可他的身体状况不好，岩边几次劝他到医院治疗，山青都说他吃了草药没事了。一连几天，他都是一边吃草药一边注视着灭虫的进展情况，及时地与岩边他们研究采取的措施。 这日早晨，岩边知道山青午饭后要赶去云窝山铜矿墓地祭扫，就早早地给食堂打了招呼，让厨师老期提前为山青做午饭。可是到了正午，岩边从果园回来，最后一个走进餐厅，老期对岩边说，山青没来吃午饭。岩边感到有点不对，转身疾步走到山青的住处一看，惊呆了，山青晕倒在地上，嘴唇上残留着流出来的鼻血，他右手拿着的湿毛巾血迹斑斑，脸盆里的半盆水都变成红的了。 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问：“谁是病人家属，请到医生办公室来。”云凤应了一声，忐忑不安地跟着医生走进办公室。 “病人经过抢救是醒过来了，眼下还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他的病情复杂，我们初步判断可能是鼻咽癌。鉴于县医院的设备不足和技术力量薄弱，尚不能确诊，我们建议将病人转到省肿瘤医院确诊治疗。”医生例行谈话，语气平板地说。 云凤的脑子里全乱了，医生后面说了那么多，她只听进去一句：山青可能是鼻咽癌，必须送省肿瘤医院确诊治疗。 病房里，山青喜涌眉尖地看着山葔的北京大学录取通知书和山蒨的复旦大学录取通知书。两张耀眼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此时此刻比任何特效药剂注入山青体内还有效，他满心欢喜，由衷祝贺山蒨、山葔考上自己向往的大学。 病房外面，云凤的心里稳下来，她把医生的意见说给岩边和石玉，要他俩帮着她一起说服山青到省里诊疗。 云凤、岩边和石玉回到病房里，山青痛悔不已，懊叹说： “云凤呵，过去是我错了，对不起你，今天我又没能赶来和你们一起祭奠阿爸，我很内疚。淌一点鼻血，没啥大不了的，我很快就会痊愈了，等出院后，我再去云窝山铜矿墓地祭奠阿爸，然后回去给山蒨和山葔准备行装，送他们去上大学。” 云凤心里一阵阵酸楚，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拎包，里面装着她签过字的《复婚申请书》。原先她准备在阿爸的墓前祭扫之后，宣布她答应山青复婚的决定，谁知事不遂愿呵。 云凤劝慰山青：“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世上没有后悔药，你不要过多的自责咯。山蒨和山葔上大学所需的一切都准备好了，你现在要做的是听医生的话，安心治病，养好身体，好日子长着呢，我们还像过去一样，是幸福的一家子。” “我们还像过去一样，是幸福的一家子”，山青听到云凤口中说出的这句话，知道云凤原谅他了，激动地拉住云凤的手，横亘在他和云凤之间的冰山融化了，热流终于又在他俩的肌体里顺畅流通了。 山青听从了大家的劝说，同意到省里治病。车子一开进省肿瘤医院的大门，山青对自己所患的病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当年就是他和伙亮一起送自荣来这里治疗的。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