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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色的鹅卵石小路，巷曲路幽..... 数幢黑瓦青砖的五架樑木质结构的房子，无声地伫立在路的两旁，将这条僻静的小路夹在中央。 巷子的深处，微弱昏黄的灯光，透过一扇扇雕花木窗轻柔地撒向路旁，给这青色鹅卵石路平添了一份宁静、一段忧伤..... 小女孩孤独地细数着鹅卵石，一步三回头，她的影子忽左忽右、忽长忽短。 一只小花猫“喵、喵、喵”地叫了几声，小女孩停住了脚步，一会儿将手指放在唇齿间，一会摸一下胸前的钥匙，她回过头向身后张望,便飞快地消失在小巷的那端..... 晚上九点多了，她站在4路车的站台上，肚子里翻着咕噜，泪眼娑娑..... 车来了，这辆车一定有爸爸了！她目不转睛，后门下来的乘客，没有，再跑两步，前门，还是没有！无数辆公交车的停靠，给了她无数次的失望！ 回家吧，也许错过了爸爸坐的车，或许爸爸已经到家！她带着希望走回了小巷。 她气喘虚虚地跑进院子，二楼雕花格子门里的日光灯，将院子照了个通亮，小姑娘不顾一切，飞快地奔上楼梯冲进房间扑向爸爸，双手紧紧地搂着不放..... 爸爸坐在桌边，望着美丽的小女孩狼吞虎咽地吃着饭，一只宽大的手抚摸着女孩的头，说：“饿了吧，爸爸明天会早点下班！” 小女孩长长的睫毛上闪着泪花，她懂事地笑着向爸爸点了点头。可是，她心里明白，爸爸按时下班，对她来说那是个奢望！ 小女孩曾经在似梦非梦中听见爸爸和妈妈的一段对话。 妈妈说：“现在每天下班，工宣队都得找我谈话，要我写社会关系，谈对自己家庭的认识！” 爸爸说：“现在开始，每天上完课，我也要向工宣队汇报思想！这两天每天都有老师挨斗啊！” 妈妈不放心地说：“你课堂上可要当心哪！” 从此，小女孩再也不闹着要爸妈早点回家。 幕色渐渐降临，小女孩轻轻地拉开花格门走向阳台。 淡蓝色的天空，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深蓝色，星星孤寂地眨着眼，月色朦胧浅淡。 院子里，大伯、二伯家的橱房里的锅铲声和大人们吆喝哥哥姐姐们的用餐声交相呼应；大姑和二姑家的花窗里，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中来回闪动..... 小女孩不愿打扰她的亲戚们。她关上格门走到半斗橱前，垫起脚尖，看了看时针和分针，站在那里定了定神，她没有了之前的失望，却拿起爸爸的茶杯放入盆中，走到水缸前舀了点水，用嫩白的小手轻轻地洗去杯中的茶垢。 饿了，她打开橱门，拿出昨日的剩菜放入蒸锅，再用开水将冷饭泡热..... 闷了，她拿出爸爸买的《卓娅与苏拉的的故事》，坐在桌前大声地朗读..... 困了，她合衣而寝..... 又是一个夜晚，小女孩在梦中被妈妈推醒，妈妈说：“十点半了，你爸还没回来。我们去苏老师家问问去。” “嗯，好吧。”小女孩边说边揉着眼睛下了床。 初秋的夜晚，风有了一丝的微凉，一路上，小女孩拉着妈妈的衣角，妈妈一言不发。 苏老师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现在老师之间也很少说话..... 四十瓦的日光灯将屋子照的通亮，小女孩忽然发现妈妈眼中的泪花，懂事的小女孩一边为妈妈擦去眼泪一边说：“妈妈别哭，爸爸一定会回来的呀！” 小女孩在妈妈黯然神伤的叹息中进入了梦乡..... 夜深了，一阵轻促的敲门声将小女孩从睡梦中惊醒，她听到了她最熟悉的声响！ 她一咕噜跳下床，赶在妈妈的前头，冲到房门前机灵地打开房门！ 小女孩没有丝毫的忧伤，面带微笑，小手拉着爸爸的手，轻轻地说：“爸爸，你可回来了！” 小女孩无暇顾及大人的谈话，因为，爸爸平安地回家，这就是最美丽的夜晚！ 乖巧的女孩赶紧在茶杯中放些茶叶，泡上了一杯茶递给爸爸，因为她最懂爸爸，喝茶是爸爸最好的放松的方法..... 以后的日子更没有了规律，今天不回来，明白搬家。今天大院的门前有了大字报，明天院子的围墙上有了红卫兵站岗..... 为了小女孩不再挨饿，爸爸每天给她五分钱，要她每天五点钟坐五站公交车去爸爸的学校吃饭，如果今天爸妈有一人按时到家了，第二天，这五分钱便化作了小女孩喜爱的“老鼠屎”或棒棒糖..... 从此，学生的游行队伍中多了一位美丽天真的小姑娘，她和爸爸的学生一起，挥动着小旗呐喊：“将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工人阶级万岁！”可她哪里知道，她的爸妈却不属于工人阶级的一员，正是文化大革命，正是工人阶级的工宣队让她的生活陷入了尴尬..... 由于教育局个别领导的保护，爸妈的日子虽然艰难，但也没有象家里的亲戚或更多所谓家庭出生不好的的老师一样下放农村。 时光如逝，岁月如流。 如今，知天命的、那曾经的女孩，懂得什么是知足，懂得“得”与“失”同样地珍贵。 日后平淡而稳定的生活，拭去了她昔日心中的阴影，而铅华褪尽后，岁月留给她的不是沧桑，而是热爱生活、乐观豁达和不失多愁伤感的美丽！ 那曾经美丽的女孩便是今日的自己..... 赞 (散文编辑：可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