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江南的锦溪
　　
　　江南有个锦溪，是纯江南的。锦溪荟萃了水乡的组成元素，很有看点。置身其中，尽管是蜻蜓点水似地游览，但不得不说，这里绝对是中国又一个水乡经典。
　　
　　与早已打出品牌的周庄相比，小巧的锦溪未免带有小家子气。水韵十足的周庄绝对是江南水乡的老大，这一点是定而不可疑的，而锦溪却是受了周庄旅游开发的启示才发展旅游的。周庄我去过，如今游了锦溪，我想到了一句话叫做“后胜于今”。目前的锦溪也许不能和周庄同日而语，从长远来看，蒸蒸日上的锦溪旅游是大手笔，多少年后，未必逊色周庄多少。
　　
　　在导游的介绍中了解到，锦溪曾是南宋皇妃香消玉殒地。史载，南宋绍兴三十二年（公元1162年），孝宗赵昚宠妃因病殁水葬锦溪五保湖中，孝宗很钟情陈妃，为怀念陈妃，在五保湖畔钦旨建庙，为陈妃诵经护坟，锦溪也因此被宋朝皇帝御旨改名“陈墓”长达800余年。也许陈墓总让人感觉不吉利吧，富有发财头脑的江南人为了发展旅游，1993年，当地政府察纳民意恢复锦溪古名。之所以叫做锦溪，在于这里原有一溪，晨霞夕辉，洒在水面时，满溪跃金，灿烂若锦带，所以取名锦溪。锦溪不是小溪，周围一带全是水面，属于太湖水系。水位不是很深，生长着莲藕和菱角。一眼望去，烟波浩渺，堪称典型的江南水乡。
　　
　　锦溪的由来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一只可爱的小白鼠帮观音娘娘看守甘露瓶，有一次来锦溪水畔玩耍时，被一条毒蛇咬到了，是锦溪的一位农夫救了小白鼠，为此小白鼠一直感恩在心。有一年，这儿大旱，整年无雨，眼看粮食颗粒无收，小白鼠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为了挽救这儿的老百姓，冒着生命的危险，偷偷地把观音娘娘的甘露水倒在了锦溪两岸。据说今天的锦溪就是当年甘露水倒下来的地方。观音娘娘的甘露水当然很美的，传说固然带有附会的成分，不足为信，版本不一样的锦溪之名的由来，都可以看出锦溪的美丽。
　　
　　去锦溪的路多是水泥小路，很精致，因为水的滋润，路面都很干净。两边多是香樟树，枝叶很茂密。稻田很多，像绿地毯一样，翠色欲流，如一块块碧玉散落在路边。到处都是小溪，小溪里都有水。几乎每个镇子都漂在水上，我甚至还看到有一些人家就住在船上。导游介绍，锦溪位于昆山市西南隅，距古镇周庄8公里。东临淀山湖，西依澄湖，南靠五保湖，北有矾清湖、白莲湖，是一个被湖泊拥抱的地方。有诗句描述锦溪“东迎薛淀金波远，西接陈湖玉浪平”，所以锦溪历来有“金波玉浪”之称，实地看来确实不假。据考证，远在新石器时代，这里已有先民生存繁衍，创造了灿烂的史前文明。
　　
　　到锦溪看什么，就是要看如诗如画的水乡风貌。长久的文化底蕴所凸现的水乡神韵，宛若一幅动人心魄的绝妙画卷。到锦溪，安排的是坐船游览镇中水道。徜徉在码头上，随处可见江南特有的小船，周作人描述的乌篷船大概就是这样的模样吧。船体不大，长条形，可以乘坐四五个人。驾船的几乎都是中年妇女，当地人叫做船娘，也有少数的中年男子。女的一律身着印花布做的上衣，蓝色的底子上面有白色的碎花图案，可以肯定，这一定是当地旅游部门规定的划船人员必穿的工作服。理解旅游部门的一片苦心，他们刻意营造一种古朴的意蕴，目的是让游人找到原汁原味的江南情调。这些船娘船夫，身材并不高大，划起船来却运用自如。在狭窄的弯弯曲曲的水道里，来往穿梭，显得悠闲自得。
　　
　　我坐在江南的乌篷船上，心情舒畅，欣赏两岸街道厚重的石板路面，倾听石板铺就的路面诉说着古镇的悠久。这里的石板都是古拙的造型，几乎不经过加工，陈列在路面或是小桥旁边。石板大多长满了苔藓，靠水的地方，苔藓尤为茂密。石板缝隙里随意可以长出一些小树来，没有人修剪，很自然地生长着，更是徒增了小镇的宁静。水道两边的房子也是江南特有的那种，青砖配上鱼鳞瓦，斑驳陆离，显现出破破烂烂的模样。正是这样的“破破烂烂”，折射出了一股子文化的厚重。这里找不到现代化的建筑，现代化的东西也许在屋里可以找到。水道边，随处躺卧着乌篷船。这里“出门入门一把橹”，船就是必备的交通工具，在这里划船就像北方人骑自行车一样。
　　
　　乌篷船在前行，一座座高耸的古桥扑面而来。这里的桥很有特点，都是高拱桥。过桥前要先爬上高高的桥脊，在桥上可以欣赏通往远处的水道。这里的桥都是石桥，栏杆很古拙，没有复杂的纹饰。锦溪湖荡密布，为了交通方便，当地修了好多石桥，形成古桥联袂的格局。据说锦溪有着“36顶桥，72只窑”，桥梁密度，举世罕见，不足1平方公里的老镇区就有古桥36座，而且大多数古桥保存完好，桥柱、楹联、碑刻保存俱全。想一下，这些建造于明清时期的桥梁，历经岁月的风霜雪雨，依然保存完整，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一座又一座风格各异、古朴厚重的古桥梁，形成了锦溪独特的“桥”文化，成为锦溪古镇不可多得的历史文化遗产。
　　
　　锦溪以其魅力所在，吸引着文人骚客。南宋名人卫径、诗人梦窗，特别是明人沈周、高启、文征明、祝允明、唐伯虎等名士都为之留下了诵景思物的千古诗文。今人的沈从文把锦溪喻为“睡梦中的少女”，冯英子则称锦溪“淡抹浓妆总相宜”，已故大师刘海粟则赞誉锦溪是“江南之最”。导游说，锦溪也是历史名人涉足之地：辅助光武帝刘秀战胜王莽的历史名将“马援”曾在此训马练兵；三国时期的辅吴大臣张昭，死后墓葬于斯；东晋安帝义熙年间的大画家顾恺之，晚年又因不愿为官而长年隐居此间。
　　
　　正在遐思迩想间，一首众人极为熟悉、充满江南吴侬软语风格的民歌从船头飘过来，“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呀，咱们俩是一条心……”引得一船人惊叹，歌者竟是为我们摇橹的船娘。我端详这位为我们划船的船娘，五十多岁的模样，嗓音却清脆，如银铃一般。可以想见当年，船娘一定是一位江南水乡的歌手。于是和船娘攀谈起来，船娘告诉我们，江南水乡的女子都长有一副好嗓子，哪一个都会唱歌。她们的声音很柔和，属于江南女子特有的那种声音。在众人的掌声中，船娘接着还为我们清唱了《茉莉花》、《苏州好风光》《太湖美》等民歌。这在舞台上难以听到的、原汁原味的水乡吴歌曲调，委婉清丽，甜润可人，是水乡里的天籁。这位船娘让来自北方的我们真真实实地享受了江南水韵。也许是吴地方言的缘故，船娘之间打起招呼来，我们听着很费力。给我们摇橹的船娘思想很是开放，一直邀请我们中间的“帅哥”游客对唱情歌，对于异地来的我们没有生疏之感。水道里船来船往，船娘的歌声、摇橹的声音、游客的嬉笑声交汇在一起，给古镇锦溪带来了一片人文情韵。
　　
　　江南人经济头脑发达，凭借优惠政策一些人很快富起来，而我们北方人似乎与他们还有一段差距。一个明显例证，我们正陶醉船娘的民歌小调时，船娘的歌唱突然戛然而止，向我们索要小费，这下让我措手不及。自己没带零钱，很尴尬。说实在的钱包里有100元的大票，确实感到自己不是大款，还不能达到“一掷千金”的地位，不忍心给她。后来邻近的一位游客给了船娘10元钱才算了事，这下确实领教了江南人的经济意识。
　　
　　锦溪之行时间很短暂，只是路过，管中窥豹，见到的或许是浮光掠影。我知道，想触摸感受锦溪真正的魅力，是需要坐下来慢慢品味的，可惜我没那份闲暇。
　　
　　总之，纯江南的锦溪如一块瑰宝，未来的日子里定会历久弥新，给经济社会里劳累的人们带来一股久违的醇香。
　　
　　（2011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