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我来到了杭州。
杭州,又是一个家,又一个生命的驻点。
88年8月8日,杭州刮了最大的一次台风。
台风过后,我走进了杭州玻璃总厂,一个有6,7千人的国营工厂。总厂下面设有好几个生产分厂,后勤还设有有幼儿园、冷饮厂、煤气站、花圃、派出所......整个工厂像个小社会,包罗万象、应有尽有,尽可能地自给自足。
厂址在半山,当时算是杭州的郊区,只有一辆12路公交车。
旁边的杭州钢铁厂也是大致相同的模式,有鲜明的时代特点。
我被分配在了集团下属的分公司——杭州安全玻璃有限公司,生产汽车玻璃,杭州最早的中外合资企业之一。
漫长的职业生涯开始了......
杭玻阔板桥的集体宿舍旧且简陋,我和浙大毕业的钱连英被分配在同一屋。她是嵊州人,嵊州是越剧之乡,文化之乡,后来听她轻声地哼唱过一些越剧调子。
宿舍的地面铺的是木条地板,红色油漆,在这栋破旧的宿舍楼里颇显奢华,只是沿着墙壁四周的贴脚线上有很多洞,一开始诧异这些洞是怎么来的,过了一个晚上就明白了——那都是老鼠咬出的洞!
夜深人静、睡梦正酣之时.....悉悉索索的声音由小渐大,大到一定会把你吵醒,很多只老鼠从洞里钻出来,一开始在地上乱跑,然后会沿着床的栏杆爬到上铺,一晃床还会噼里啪啦掉下来。就这样,整个夜晚就被老鼠主宰了!于是,我和钱连英就拎着一个布袋子,在宿舍四周围转悠着捡石头,捡回来把老鼠洞堵死,这样治理了一段时间,鼠患解除了。钱连英说:“肯定又跑到别的宿舍去了!”。
后来集体宿舍拆掉了,在原位置盖了楼,我的房子就在那栋楼里!
我被安排在安玻公司质量部。最初,跟着一个很刁钻的老师傅学习,他也不教你什么,整天脸上挂着不满意。我只好尽可能不呆在办公室,整天在车间里转悠,到处干活。干的最多的是检验玻璃,把成品汽车挡风玻璃从架子上搬到检验灯架上,检查好后再放到架子上,等待装箱。这真是个力气活,大卡车的风挡玻璃又大又重,一个人抬上抬下,一天下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不过,有在青少年时期艰苦劳动的历练,这些都不算什么......
依旧是想家,想姥姥......90年还是91年?兰小伟懵里懵懂地来到杭州,杭州当时实行人口管控政策,外地户口落户比登天还难。而且外地户口,正规单位也进不去,她就去私人开的小门市部做文员,去德清的糖果厂做工人,挤在我的宿舍里一起住。
那时,兰小伟也是整天鬼头鬼脑地算计着手里的钱。要想改善生活,她就去菜场买点螺蛳吵着吃,吃到怕。
她进入安玻公司一开始做工人,后来不想好好做工人了,就做了统计;再后来,又不想好好做统计了,就去做了团支部书记,去做物流科长,工会主席、支部书记。在她身上我总结出一个小小的道理:不安于现状,老是折腾也不见得是坏事儿!
很有趣儿的是:我们兄妹四人相互称谓也有个习惯,比如我叫我哥都是:哥!哥!这样叫。兰小伟和兰永利叫我也是:姐!姐!这样叫。大的叫小的是:小明,小伟伟,小利利,这样叫。白叔他们家的孩子,没大没小地都直呼名字,还被他骂过没有规矩。其实我们四人小的时候也常常大呼小叫、打架打成一团,被大人呵斥、挨揍,也没什么好大的规矩啊!
慢慢地,
爸妈退休后带着姥姥来到了杭州;
弟弟一家来到了杭州;
哥哥一家来到了杭州;
全家人慢慢都聚集到了杭州,杭州成了我们的港湾......
虽然条件艰苦,没有自己的房子,挤在一处,但想看见就能看见,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兰天,王天雨,兰天晨,蒋舒悦成了新的家庭成员,家里的人多了起来,一个都没少。
姥姥在自己的生活中总结出自己的道理,旁若无人、踏踏实实地地践行着。就像我们小时候,棉衣、棉被的厚度都是在她手中反复捏拿过后才决定下来是不是合适。
小哥俩在这个院子里蹒跚学步,姥姥和我妈颠颠地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我爸对这些琐事不屑一顾,而姥姥已是步履蹒跚,花白的头发四散飘零在额前......
儿子小时候最让我心焦的就是爱生病,感冒发烧是经常事儿!记得在他五个月大时,半夜里突然发烧,浑身滚烫。初为人母的我,没有经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用手去试他的体温,一遍又一遍用冷毛巾敷在他的头上。凌晨三点钟就抱着儿子奔到市中心的儿童医院。直到医生说:“感冒了,吃点药就行”,一颗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才缓缓地落下来。
每次在医院里挂完盐水回来,都看见姥姥站在院子的大铁门外张了又张,望了又望......
“拘留所”大院儿拆了,原地盖了楼,里面就有兰小伟的房子!
上天总会在生活中留下神秘的痕迹,让我们留意到他的存在!——我和我妹半山的房子都在原来的住所之上。我一直虔诚地感念上苍给予我们的一切!
兄弟姐妹开始经营着自己的小家,不经意间,大人们就老了。
小时候,早上起来晚了,我就躺在炕上死作,姥姥急急忙忙帮我穿袜子、穿鞋时说着“使劲儿蹬!使劲儿蹬!”。那间小屋、那炕、那扇正对着我家后面的园子的小窗。
工作后接她来杭州,租住在农民房子里,住在“拘留所”大院子里,条件简陋她却是很满足。
姥姥是我们家的灵魂......
那时,我爸也少了年轻时的火爆焦躁,脾气平和了很多。是他创造了这个家庭,他是顶梁柱。他单枪匹马从贫穷的家乡闯出来,把我们的家支撑在冰天雪地的东北几十年,又肩扛着这个家辗转回到河北,再到杭州,一路行来,风霜雪雨,负重累累!
我去过很多次河北老家,他的根基就是那个贫穷的村庄,坑坑洼洼的土路,一片片老旧的矮屋。雨天泥泞不堪,晴天尘土飞扬。奶奶一个人拉扯着他们兄弟五人,长到能撒手时各自奔命。老大、老四留在了家里,我爸领着他的五弟去了东北,老三去了西北。相比之下,遥远的东北、西北就是他们向往的乐土了。
一次,我回河北老家,送给她一件毛衣,是我手工织的,奶奶用手捧着,摸啊摸啊,让人心酸不已!
一样地,我爸也总是惦记着他两个儿子没有长远的安身立命之处,暴躁中暗藏着忧虑,渐渐地,皱纹深了,头发白了。
我总是跟他吵,抱怨他脾气不好,抱怨他简单粗暴.....
刚开始买车跑运输,整天胆战心惊地怕被罚款,怕出车祸,怕深夜电话铃声骤然响起,直到现在,每晚9:00一定关机,不然真的睡不安稳。
我爸每天跟车,辛苦而且煎熬,有一次轮胎爆了,回来后我怪他处理的不好,花了冤枉钱,就和他吵闹,他脸色晦暗地沉默不语。
我们小时候没感受到父亲多少悉心的照料。现在,他会拿着皮尺,把王天雨和兰天晨立在门框边,量量长高了多少,并且做上记号。
那天,去崇贤,他还喊着:“锅里有地瓜啊!”他知道我爱吃地瓜,爱吃熏鱼,熏鸡......第二天就发生了不测之事!从此之后,再也没吃到过熏鱼、熏鸡......
走着走着,爸爸就这样走了......
他一直怀念着河北的故土,怀念着遥远的北方,他的青春年华、风发意气、朋友情怀都留在了那里!记忆里大冬天,我爸穿着公家发的皮大衣,裹夹的寒气走进家门,豪爽地跺掉粘在棉靴子上的雪,霸道地占着桌子的大半边喝酒、吃饭......然后,霸道地出门和一群老哥们打牌、抽烟、吹牛皮......霸道地出车,春天拉肥料,夏天拉菜,秋天拉粮食,冬天拉煤、拉大木......仿佛主宰着一切!
我爸在,院子里总有充足的木柈子可以生火过冬,高高的柴垛能一直烧到秋收;夏天西瓜、香瓜解馋吃够;他爱吃荤,我们也鸡鸭鱼肉地跟着享福,不会像别家的小孩儿那样,走家串户时带着一脸的馋相。
小时候围着圆桌吃饭,谁要是“吧唧”嘴,他那双筷子就会劈头盖脸地打过去,很惊悚的场面呢!
我爸在,就能踅摸出一块一块上好的木板,——松木板、水曲柳板、黄菠萝板。有计划地备足料后,就请木匠来家里打家具。满耳都是“叮咣,叮咣”的声音,满地都是刨花和锯末子,站都没处站啊!
一个月过后,一件光可鉴人,沉甸甸、厚实实、时兴的家具就稳稳当当地摆在了我家大屋子里。
一对箱子、一张写字台、一个大立柜、一个衣橱,一张圆桌、几把椅子......就这么诞生了。
我爸最好的朋友——我叫他白叔。离开烟、酒、茶就活不了命。总是“呵呵、哈哈”不停地乐,嗓门也大,每次见面都讽刺、挖苦我,用小时候的事儿取笑我,我总是躲着他。还有吕大爷、何叔、刘叔,这群老哥们从天南地北闯到关东,相聚在兵团,一起开着嘎斯车、解放车风流潇洒地驰骋在北大荒荒凉的原野上,主宰着他们的光辉岁月,所向无敌!
他们的儿女们有一些成了“那个年代的风流人物——待业青年”,穿着喇叭裤、提着四喇叭录音机、烫着披肩发在农场扬尘舞蹈的大街上溜溜达达,无所事事,但所向披靡!很“悲催”的是,我哥也混迹其中,成了军川农场的“风流人物”之一。
他年轻时相当英俊,爱穿西装、打领带、穿皮鞋。我妈就买了高档的西服、领带、皮鞋......我爸风流倜傥地去了另一个世界......
我爸没有看到我哥和我弟都住上了更好的房子,有了更安稳、舒适的生活。他也没有看到我们在超丁村盖的新房子!
读大学的时候,一个寒冷的冬天,我接到家里寄来的一个大木箱。这个几十公斤重的木箱从黑龙江萝北县军川农场到上海走了近一个月的时程。我能想出期间的漫长路程和千辛万苦!木箱里装着:熏鸡、熏肉、熏鱼、熏干豆腐、熏鸡蛋......我爸该是怎么执拗地想着让我尝上最爱的这种味道?
现在,我爸在天堂里依然护佑着我们,依然是我家的顶梁柱。
走着走着,姥姥也走了......再也没有人那么用心地惦记着你是不是渴了,一遍一遍把水端到你脸前。梦到过姥姥“明!明!”带着“山东腔”叫我的名字,如在我小的时候。
最后的几年,她搬来超丁村和我们同住,总算看到了我们盖的新房子。常常陪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晒一上午的太阳;开车拉着她,带着轮椅去逛临平沃尔玛超市;老公推着她攀上临平山看风景。她记忆恍惚,时而在现实,时而又穿越到过去......
他们从这世走到那世,再也不见,一家人走散了.....
我都不不记得是否给他们过回报?
清明、冬至,买上姥姥爱吃“大白兔奶糖”,我爸爱吃的荤菜,去墓前祭拜就是与他们团聚;过年烧一炷香,盛一盘饺子供奉,也是与他们团聚;想念他们,思绪纷纷,梦见他们,泪流满面也是和他们团聚......一家人的缘分总也不会断,还是需要相依相伴,哪怕已经隔着一生一世......
老公在家时,就馋我妈做的手擀面。一提出要求,老太太就兴致勃勃地和面、使劲儿地揉面、使劲儿地擀一大张圆圆的面皮,细细地切成面条,凉在盖帘上备用。
到这儿,功夫才用了一半儿呢!
还要准备配菜——一盘黄瓜丝,一盘炒茄丝,一盘炒鸡蛋花,一盘辣椒炒肉丝......
接下来就是煮面条,沸水下锅后,过三个开锅,面条就煮熟了,迅速捞出来在清水里过一遍,在每个人的碗里盛半碗,留下半碗的空间加配菜。
我和老公就迫不及待地每人端着一碗,拌匀后,在院子里靠墙边儿蹲着,呼噜呼噜起劲儿地吃,豪情万长啊!面条爽滑劲道儿,配菜丰盛厚实,在加上那个巨大的碗,丰衣足食的感觉就满满的了。
在家里就是这么随意、舒服,在妈妈面前没有拘谨,想怎么折腾都可以。
我给了儿子一个家,他美滋滋地吃着我做的“红烧肉、炒青菜......”长大了,如我当初离开家一样读书、工作,有了自己的生活。从小到大,一如姥姥疼我那样心疼着他,儿子在我面前也是那样的随心所欲,改变不了命运的轮转,改变不了我家“长辈惯着小辈”的传统习惯。
十几年前,北京的深秋,我们心情忐忑地住在潇湘宾馆,吃着从杭州“空运”过来的大闸蟹,还配着姜和醋,寒酸又奢侈!两个那么大的人竟然跑去动物园蹲在那里看了半天的猴子!在故宫浏览如同两条小鱼在大海里游,看不到边际,看不到方向,目所能及的一切都藏着历史,包括一砖、一瓦,一石、一草。恍惚间觉得门槛高入云端,都不知道怎么就迈了进来。
在超丁村盖房子是个重大决定,老公趁着夏天放假的时候去做监工,正赶上枇杷熟的季节,他可以站在树下随意挑选最好的果子解馋!小小的幸福让他忘记了背上晒得一层一层地脱皮。从南浔买来一车地板,都是他装车、卸车、一包一包搬到楼上,那累啊!为了修门前那条路,吃尽了苦头!雇来的挖掘机差点被河里的淤泥淹没,难不成房子没盖还要先赔一部挖机?路两旁的邻居很难缠,我一次一次跟他们吵架,他一次一次去和解,几方达成协议,才能开通这条路!从一砖一瓦,一沙一石,到新屋建成,经历了冬天的冷,经历了夏天的热,经历过经济上的拮据......
现在我妈、我弟住在那里,我哥、我妹常常回去,冬天可以去超山赏梅,看“十里梅花香雪海”,夏天可以吃塘栖枇杷,平时逛逛运河古街,走走塘超小径。我妈日常在院子里种菜,养花,等着我们回家。每次回家我会把每个房间的地板擦得干干净净,临窗看运河的风景,和一片绿绿的枇杷林。特别是傍晚的景致,落日红彤彤的光晕抹在了树上、河水上、山上,让人无限沉醉......
就像种一颗树,树大成荫,树荫下一家人其乐融融。
曾经,和老公一起开着那辆小卡车去上海送货,儿子也跟着,因为走错了路我就不停地唠叨,不停地责怪(到现在我也改不了这个毛病),儿子躲在后排座位上一声不吭。后来这小孩儿在日记中写到:“要不是我,他俩非打起来不可!”童言有趣啊!
2008年,在贵阳买了房子,一点一点把生活用品备齐,一寸一寸把地板、窗户擦干净。再去那里时,不再是匆匆过客的感觉了,贵阳也有了自己的家,也是一处身心的港湾。
他带着我逛遍了贵阳的角角落落——
我曾透过窗户看着他从小区走出去,到汽车站等车上班,下班后风尘仆仆,面带疲惫。就算计着买车,不让他这么辛苦、寒酸;
知道他舍不得花钱,合他口味的东西就给他留着,不让别人动;
年轻时,牙口好,磕山核桃,整片的核桃肉都是留给老公和儿子,一家一半,自己把碎末末解馋也觉得很过瘾!
男人在家务事上不上心,每次回贵阳家里就彻彻底底地打扫一遍,累到直不起腰来!
吵架、无理取闹是我的强项,吵过之后,走在街上老公还是拉着我的手,脱离拖拉一前一后地走;吃肠旺面时,他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碗里的肉夹起来塞在我的嘴里,而我也旁若无人地张开大嘴“吧唧吧唧”地吃。
现在年纪渐渐大了,精力和心气也不足了,疏忽了很多很多。
恍然间,想起我们初次相识一起去千岛湖的情形——飘落在湖水里的那一腔离愁别绪,如今还在吗?
在啊!我总是把陈年往事从深不见底的湖水里捞上来,酝酿出一腔湿淋淋的怨恨,翻来覆去地折磨他......
在嘉兴的两年,备受煎熬。管理好一个混乱不堪的小厂,应对一个不可理喻的老板,忍耐和坚持中我收获了生活中需要的坚韧和淡定。
难忘春晓苑的幽静,月河街的喧哗;
难忘南湖的老菱,五芳斋的肉粽......
最地道的感受和滋味,无与伦比!
我和老公倚在画堂的门边听琵琶弹奏,琴音潺潺、美人婷婷。
信步二十四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诗句让时空交错。
等着把扬州名点——“狮子头”“汤包”吃到嘴里,才踏踏实实地觉得扬州还是经得起看也经得起尝的。
去苏州,平江路上听评弹:“我有一段情啊,唱给那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让我来唱一段秦淮景呀......”,那词、那调,那惆怅哀怨,让心飘在了云端里。
弹唱的是位浓艳的妇人,我想起了白居易《琵琶行》里的京城歌女,从“十三学得琵琶成,名数教坊第一部”到“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年代不同,情景相似!
说不尽的江南——上海、南京、杭州,世态炎凉,依然锦绣繁华......
我感叹啊,感叹啊......哑口无言!这大千世界就是小时候向往的去处,看过了,经历过了,终归还是要回到家里。
离开嘉兴,在奉化又呆了一年多,特别喜欢那个安静的小城。说他小,开车从城这头到那头不过十几分钟。说他安静,是干净的天空,清甜的水,青青的山让内心很安静。决定离开的时候真是舍不得!不知何时能再来......没有成功养过花草,桌边的一盆“蟹爪兰”陪伴我这些日子,给他浇水洗叶,生得碧绿舒展。花开时节,十几朵红花累累地坠在头顶,让我那么惊喜!溪口的剡溪,桐照的渔港,中山公园旁边的素斋,惠政路上的“四川烤鱼”,七月的水蜜桃......
还有,岳林寺,在奉化这个小地方算是有名的禅寺。说是弥勒佛祖的道场,在平时香火也不怎么旺盛。只是我喜欢清静之处,总爱去那里走一圈,拜一拜。烧香、磕头、求愿,许愿,还愿......沉甸甸的一大串子事儿,挺多的!有时会赶上僧侣在大殿里念经,也会肃立在门槛边听一会儿。遇到有人家在佛前做法事,也会斜倚着门框子看一会儿。心里渐渐地就生出前世今生,经逝往生的感念,就不由得想念起姥姥,想念起爸爸...秋天去岳林寺,冷雨过后,金黄的的落叶湿漉漉地伏在地上,像浓重的油彩泼撒出来,映衬得寺院里一片斑澜。那风一吹啊!飞檐上的铁马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宛若天音,传到凡间,眼前又会有逝水流年,花落流红的影像更迭转换。想念往昔年青美好的岁月,刻骨铭心的爱情!人走过一处,脚印,气息都装在自己心里,离开时全都带走,佛停留一处,便千年香火不断……
我的杭州安玻的同事,嘉兴美盾的同事,奉化利安的同事时常打电话来问候,一说就是1个多小时!
沉甸甸的中年,一直坚持着不敢停歇地往前走,经历不同的风景、不同的人,变得白发渐生,耳目昏花,脚步渐渐地没有以前那么快,心劲儿渐渐地没有以前那么足。
岁月如水、如沙,冲刷磨练,心如薄绢,总有破时。总是自己悄悄地拾起,缝缝补补。拿那片心到亮出一照,层层叠叠都是补丁,盖住了原有的底色。谁能知道为谁所伤?伤于何时?只有在自己最深的记忆里,记着:这处是被至亲挚爱的人无意间剪破,这处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恶意中伤,凡是刻骨铭心的伤痛都有觅处。
2016,6,26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