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置在阳台一角的那只鱼缸里的水已好久没换了，六条小鲫鱼无可奈何地游动在污浊泛绿的浅水中，不时被一只张牙舞爪、横行霸道的小螃蟹吓得四处逃窜。
　　儿子说：“爸爸，小鱼和螃蟹都块缺氧了，我俩赶快给他们换换水吧。”
　　是啊，早该给鱼缸换水了。我问儿子：“你评评看，我们这么久没给鱼缸换水，是忙还是懒？”
　　儿子说：“我忙，爸爸‘懒’。”
　　我拍了一下他的屁股，笑着说：“你才是大懒汉呢。鱼是你养的，却经常让爸爸陪同你换鱼水，不像话。”
　　儿子扮了个鬼脸，拿清洁鱼缸的工具去了。
　　别人家的鱼养在客厅里，我家的鱼养在阳台上；别人家鱼缸养的是名贵的鱼种，我们养的是普通的小鲫鱼。这都是儿子的主意。他说鱼儿在阳台上，晚上可以看星星、看月亮，白天可以观赏阳台上的花草，可以观朝霞、赏落日，多美啊；小鱼如果呆在客厅里，憋死了。他还说：“《科学课》杂志上写有，鲫鱼天冷冻不死，天热晒不死，好养，寿命长。我们家是普通人家就养这普通的鲫鱼吧。”才九岁的小家伙说话多有水平。爱看书的小孩就是不一样。
　　我儿子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厚厚的四大本《十万个为什么》许多部分都被他翻了好几遍。
　　小鲫鱼买来了，共六条，三立方尺大小的鱼缸只适合养这么多，鱼儿多了会缺氧。
　　一年多过去了。这些小鲫鱼在儿子的照料下，在阳台的鱼缸里开开心心地生活着。风和日丽的时候，吃饱了的鱼儿们互相追逐，泛起的涟漪摇晃着阳台上那枝繁叶茂的花草投下的倩影；遇到刮风下雨或烈日当头，它们躲进那靠墙的阴暗角落一动不动，由于鱼身的颜色与水的颜色近似，透过玻璃看过去，最清晰的是那在水中定格的一个个小不点似的黑眼珠，挺好看的。有时我和儿子在阳台的地上下象棋，总会有几条小鲫鱼嘴贴着玻璃，使劲朝我们瞅着，儿子打趣说小鲫鱼会看下棋呢。
　　几个星期前的一个周末，在儿子的提议下，我们一家三口还在阳台举行了一次别开生面的钓鱼大赛。比赛采用淘汰制，将先后钓上鱼的两人淘汰出局。输者给大家唱5首歌。兼任裁判的儿子一声“开始”，三人同时下钩，有趣的是下钩没几秒钟，三条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小鲫鱼就同时上钩了。第一轮比赛没决出胜负。当我们小心翼翼地把小鱼从鱼钩上解下放入缸里后再次下钩时，上过当的小鲫鱼就下定决心再也不咬钩。儿子开玩笑说“妈妈免除了被罚唱歌的危险一定感到很庆幸”，因为她的歌声比咱爷俩“差远”了。
　　这几条小鲫鱼给我们平添了不少乐趣啊。
　　我正回味着，儿子拿来了清洁工具。
　　我对儿子说：“我俩真的太懒了，让可爱的小鲫鱼喝了这么久的脏水。”近段时间儿子参加数学奥林匹克竞赛辅导，当教师的我忙于给高三年级的学生作高考前最后冲刺阶段的备考复习，都比较忙。但“忙”只是借口，不论再忙，给鱼缸换水的时间是有的。
　　儿子似乎听懂了我的意思，对着鱼缸说了句“小鲫鱼，对不起”。
　　接下来，我和儿子把鱼缸里里外外清洗得干干净净，把里面的脏水舀了出来。没水的鱼缸里，那只小螃蟹左几步右几步地横行，六条小鲫鱼则横七竖八地躺着，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吸气，显出很难受的样子。儿子催我赶快给鱼缸灌清水。
　　儿子提小桶，我提大桶。儿子正准备将水往缸里灌的时候，鱼缸里出现了紧张的一幕：那只小螃蟹正在攻击一条小鲫鱼呢，小螃蟹用钳子夹过去，小鲫鱼身子一弯曲弹跳到另一边去了，不甘心扑空的家伙又张开钳子爬向另一条小鱼……儿子赶忙往鱼缸里灌水，因为在深水里动作迟缓的小螃蟹是拿行动敏捷的小鱼没办法的。儿子之所以要与鱼混养这只小螃蟹，主要是为了给小鲫鱼增添一点凶险意识，要不然小鲫鱼生活太悠闲了，就会长得不结实。他这想法是在看电视片《动物世界》时产生的。
　　给鱼缸灌满了清明透亮的水，小鲫鱼在水里追逐起来，显出好开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