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吃饺子

王尚桐

转眼之间，狗年春节又到了。除夕之夜，合家欢聚，屋内暖意融融，酒菜飘香，再端上一盆热气腾腾的饺子，年味就更浓了。

过年吃饺子，这是中国人的传统习俗。一位苏州朋友告诉我：“每年春节，中央电视台总充斥着回家吃饺子的画面，他们似乎在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中国人都是吃饺子的。可事实上，我们也是中国人，但我们不吃饺子”。朋友的话有些调侃的味道。

这位朋友说得没错，过年吃饺子，主要是北方人，南方人大都是吃汤圆。原因是北方产小麦，以面食为主，南方产稻谷，则以稻米为纲，汤圆是糯米做的。大约中央电视台在北京，自觉不自觉就偏向饺子了。

其实，北方人也吃汤圆，他们称之为元宵。是将米粉放入竹箩中，汤圆馅沾水，在米粉中滚制而成。在他们眼中，汤圆是节令食品，只有在正月十五元宵节才吃，那只是甜品点心而已。确实，在困难时期，元宵节前夕，副食品店才卖汤圆，而且凭糕点票供应。汤圆模样真不敢恭维，颜色灰不溜秋，很硬，吃口也不软糯，据说米粉中掺了白高粱粉。孩子们戏称“打死狗”元宵。吃来吃去，还是吃饺子实惠，饺子是饭，能填饱肚子，汤圆只能尝鲜、啖嘴而已。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遇上三年自然灾害。加上政策失误，人们总感粮食定量太低，普遍都觉吃不饱。新疆人来自五湖四海，有北方人，有南方人。每人每月大米只供应两斤，南方人想吃汤圆只能是奢望。过春节了，每家特供“七五”面五斤，这点精白粉就是为过年能吃顿饺子供应的。

“好吃不过饺子”，这是北方人的口头禅。过年吃饺子，就如同维族人过节吃抓饭，有肉、有菜、有饭、全齐。那时，南方人也入乡随俗，过年也吃饺子。记得邻居家来自江苏，过年吃饺子不会擀皮，就摊了一张大大的面皮，用最大的酒盅“扣”饺子皮，酒盅一扣，轻轻一转，一张圆圆的饺子皮就“扣”出来了，用这种土方法，居然也包出来了像模像样的饺子。

在医学院读书时，正逢“文革”，学校为西藏阿里地区办了一个“赤脚医生”班。过年了，学校食堂吃饺子，各班领取和好的面团，调好的饺子馅，自己动手包饺子。男女同学齐动手，擀皮包饺子。没有擀面杖，怎么办？用酒瓶替代，不一会儿，圆鼓鼓的饺子整齐的摆放在桌面上。各班轮流排队煮饺子，奇怪，食堂不见藏族同学，几个同学去打探，看到了令人吃惊的一幕：他们将面团捏成一个个小团，中间捏一个小窝，饺子馅置其中，用手轻轻一捏，就成了一只袖珍的小糌粑，从皮囊中倒出从家乡带来的青稞酒，正准备大快朵颐，被汉族同学制止了。闻讯赶来的同学，大家共同动手，重新和面、调馅，擀皮包饺子。人多心齐，饺子包好了。一盆盆热乎乎的饺子端上了桌，汉、维、藏同学团团坐在一起，举筷开吃，品着醇香甘甜的青稞酒，“饺子就酒，越吃越有”。维族同学弹起了都塔尔，藏族同学轻舞长袖，跳起了优美的锅庄......欢声笑语中大家过了一个民族团结年。

多少年过去了，许多事都忘却了。每当过年吃饺子时，就想起学校那顿饺子，觉得是世上最好吃的饺子，又香又甜。

往事已矣。中国这么大，又有五十六个民族，年俗、食俗各不同，过年除了吃饺子、汤圆之外，肯定还有吃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