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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琴台文艺】

时间:2012-02-09 13:31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梅妮楚宝点击:
        

  2012年大年三十一大早,我坐了一夜暖烘烘的空调火车回到伊犁的大姐家,看到外甥女手上玩的手机换成了多点触控的三星牌最新款,一问价钱,五千多,就随口问了句:原来那两千多买的诺基亚怎么不用了?
  回答简单明了:那款诺基亚机子不支持wap功能,字又太小,加上电池质量也出了问题。
  听她那么一番抱怨,忽然想起自己那款曾经认为无论外观还是性能都表现很好的康佳手机,好像也不支持wap,心中竟忍不住就生出些失落来。
  吃完早饭,我想打电话预订返程火车票。大姐说,网上订票不是更省事吗,为啥不直接网上订?
  于是,外甥女打开她的笔记本电脑,给我网上订票。前面注册和预定都非常顺利,只是到了转账环节,验证码死活不显现,外甥女说,要是安装成Windows XP,就不会出这种讨厌的现象。无奈,她关了笔记本,打开家里的台式机重新登录。
  可台式机系统虽是Windows XP,噪音大,登录起来网速又上不去,用起来简直就像台又笨又慢的拖拉机。
  等了半天,终于进入订票页面了,又稀里糊涂连续三次输入错了用户名,用户名很快被锁定,第一次网上订票便以失败告终。
  唏嘘之余,不由感叹高速发展的电子时代,虽说越来越便捷省事,又似乎依然无法规避人性思维的弱点,稍微松懈一点谁都可能被无情淘汰。
  转而又想到,如今的孩子,睡在高科技时代的福窝里,日子过的松活又自在,如何能领会父辈、祖辈们当年的苦?
  至今记得,上大学后的第二年,因为车票难买只好跑到同学家玩了几天,等到好容易买上回伊犁的汽车票已到了二十九。那时,长途夜班车刚开通,没有空调,但总算有了暖气,再用不着像以往坐车回家一样,在车里冻得直跺脚。从乌到伊总共712公里的路程,宣传时说的是晚上七八点发车,第二天十二点左右都能到。可天冷路滑,路况也差,慢摇慢摆颠簸近20小时,终于在第二天下午三点多才到达伊犁地区客运站。下车后,我急急忙忙又去兵团客运站找发往团场连队的班车,等到灰头土脸的赶到家,已是年三十的下午七点多,可一进门,家里留守的工人就告诉我说,老板今年春节都在市里过。从没自己单独过春节的我,心里就猛地一阵紧张。还好,因为年轻,反应快,跑得更快,掂着手中的行李掉转头就去追那还没走掉的末班车,在班车即将开出连队的一瞬间,我的大呼小叫让司机停下了车,终于在夜幕沉沉落下时,我顺利回到了市里的大姐家,跟父母家人们一起过了个安心又难忘的春节。
  在那个没有手机,公共交通也极不方便的年代,这样仓皇度过年三十的记忆尤其深刻。
  
  去年五月,74岁的老父亲忽然出现了令人担忧的健康问题,经过精心照料,情况虽有所好转,但兄弟姐妹们仍心有余悸,便早早约定了要尽量赶回家去陪父母一起吃年夜饭。
  父母的祖籍是四川,年夜饭自然是按照川味习俗烹制而成。只不过,除了每年必不可少的鱼肉、鸡肉、猪爪、猪肘、海参、鲜虾、螃蟹等,今年还多了鹿肉和鳖。大姐说,爸妈在团场辛辛苦苦一辈子,现在条件好了,应该常吃些滋补身子延年益寿的食品了。
  三代人齐聚一堂,一番说笑逗乐,竟忘了像往年一样先请祖先上桌的事,还是爸爸想起来提醒。看他着急的样子,赶忙问怎样才能补救,他叹口气说:老辈子不能忘啊!夜里十二点钟声响过后,你们姊妹几个到楼下去烧些纸钱吧。
  在我家,依照惯例,三十年夜饭后,要给孩子们发压岁钱。
  当着她爸妈和外公外婆的面,我对外甥女说,你已经参加工作,是成人了,今年起就免掉压岁钱了。
  外甥女嘻皮笑脸地回答:压岁钱要不要都无所谓,反正你到时候得给我一辆车。这番表态,让我立马晕菜,全家老少见状也忍俊不住哄笑开来。
  望着在蜜水里长大的小辈们因为收到各自满意的节庆礼物而欢笑,我的心再一次独自飞向遥远的过去——
  1983年,我13岁,人生最后一个儿童节在这一年的六月一日如期而至。
  但这一年,因为哥哥远赴长春上大学,虽有已参加工作的大姐主动承担一部分学费,但家中负担依然明显重于往年。也就在这一年,我过了记忆里唯一一个没有添新花裙子的儿童节,平时被爸妈和姐姐哥哥宠坏了的我,为此还哭了鼻子。面对幺女的眼泪,妈妈也愧疚自责了很久。
  
  出生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人都不会忘记,那时,买什么都得排着长队等半天,一切还得全凭票据供应,土豆、青萝卜、大白菜,是家家户户冬季餐桌上顿顿可见的主打菜品。到了仍处于四九隆冬的正月初一,每家能用公家分的一两斤肥猪肉包顿饺子,令一年里最盛大的节日餐桌上能闻到些许肉腥味,就算是欢天喜地的好年景了。
  那时的人,吃肉要吃肥的,穿衣要穿最朴素的,自家能拥有一辆自行车、一台收音机或黑白电视的,就算是方圆百里人人眼红的富足户了。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我出生时,生活和学习条件相比六十年代文革最严峻时出生的哥哥姐姐,已经好了很多,但依然是从上初中一年级住校就学会了自己用手搓洗衣物,至于电动洗衣机长的什么样,压根儿就不知道。
  上高中已是八十年代中晚期,班主任王老师的父亲是团长,家庭条件自然比普通人要好。至今记得,一次“五•四”青年节搞大型活动,学校要求参与大合唱的全体人员都穿白衬衣,一位同学没有,临时借了件“的确凉”又太脏。王老师说,没事,拿到我家洗衣机里洗洗,一会儿就干。那同学起初不信,可演出开始前,老师果真让他穿上了那件已经洗干净并晾干的白衬衣,把该同学又惊又奇得逢人就说。很快,全班同学就全都知道了王老师家有台神奇的全自动洗衣机,扔进去的脏衣服是“立等可取”的。
  尽管如此,大多数同学跟着屯垦创业的父母们一起,闲时帮忙种地,忙时上学念书,日子一天天过着,没觉着清贫苦反倒是欢声笑语不断,更无人无心去联想人生是否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九十年代,风靡一时的BB机与新推出的砖块头一样大的手机闪亮登场,高达一万多的拙笨手机其价格丝毫没有阻挡住先富起来那部分人的消费欲望。只不过,那时手机通讯基站尚不完备,亲眼见得不少一掷千金购得高价大砖头手机的人,为了能接收到信号,爬到屋顶最高处,追着信号最强点,那姿态,那神情,至今想来仍是非常有趣好笑。当然,世间百态众生相,有不少人,纯粹是为着显摆,就像赵本山《乡村爱情故事》里那个有事没事就喜欢拿着自家好东西四处炫耀得瑟的谢广坤。
  二十一世纪,迅猛发展的电子科技让各种电子产品的性能及外形都越来越趋向完美无缺,与此同时,与民生息息相关的家居、饮食、服饰等也无一例外进入到一个空前讲究的新时代。尽管,紧随其后的是高度工业时代引发的空前生态环境危机。
  不过此时,走到街上去随意观摩一下那些来往穿梭、穿红着绿,浪漫时尚的现代人,想必他们每个人的内心都应该早已不再是昔时只要吃饱穿暖则足矣那么简单的要求了。
  早些年,曾看过的一篇文章《妇女形象代表国家》,其大体意思是说,通过妇女们整体形象的变化可以看出一个国家的国力强衰和文化文明的进度,觉得此说法一点没错:的确啊,身为人类另一半的女人们如果一个个都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地每天忙着混生活,那么这个国家定然不是战乱不断就是政治昏庸腐败不堪令民不聊生。毕竟,这个世界总体来说仍是由男人们挣钱女人们花钱的,没有了稳定经济来源的女人们,哪有时间和心情去顾及自己形象的好坏?
  无法否认,经过了三十多年改革开放后的中国,越来越多的人步入衣食无忧的小康,越来越多富极了的人开始得意忘形,一掷千金,疯狂享受着太平盛世下的灯红酒绿与纸醉金迷。
  窃以为,如此这般间透露出的却是一种乐极生悲的险象危情。虽然,一直处于复杂和艰难跋涉中的人类文明,经过着斗转星移的沧海之变,有时难免会一再陷入迷途。可服饰潮流的周期性,饮食喜好的朝九晚五,领袖英雄人物崇拜的盲目和不假思索,工业建设的无序性,科技发展的利弊同行,似乎都无一不在告诉着我们,人类作为理性生物,在其繁衍生息的漫长岁月里必将经历怎样的成长巨变之痛。
  历来把面子看得重于里子的中国人,惟愿能在一幕幕生活场景的剧烈变换中,用各自整洁的面部,坦诚的笑脸,得体的着装,给“天人合一的宇宙观、仁者爱人的互主体观;阴阳交合的发展观;兼容并包的多元文化观”一个真正施展实现的空间,让中国龙未来的日子过得更加丰实殷足,优雅端正。

                         (散文编辑: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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