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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写过的文章只有考试时的作文，还是“残次品”。 真正让我下定决心在网上发文的，是我的表哥；是他的放弃，造就了我的执着。 我表哥是一个普通人……好吧，也不普通，他是一名网络小说家，虽然并不是太出名，但也是签约级别的。当然，我所说的不普通不是指这一点，而是他在十七岁时就开始发文。 他当年念的是大专计算机专业，说实话，我们家就没什么念书的天分，父母辈中顶天的也就初中毕业，还是属于倒插门的我爸。他念下一年就没心思继续了，在计算机方面完全没有天分，这是硬伤，于是开始秘密在小说网站上写小说。 他从小就喜欢看金庸的小说，后来买了电脑，接触了网络文学，然后就迷上了网络小说，想成为一名网络写手。 但那时的他原本只是打算一直这样秘密写下去，混到大专毕业，然后去打工，闲余时写点文章当做放松。他还是清楚现实与梦想的差距，他说那时没有勇气跨出哪一步，但让他真正鼓起勇气选择成为职业网络小说家的是他的老师和父母。 不要误会，这里不会出现老师和父母表示体谅孩子并鼓励他们去追寻自己的梦想的情节，那是电视里的。父母和老师在现实世界，在孩子的世界里，是强权，是主宰者。 一次期中考试下来，我表哥考了倒数第五，三十几人的班级里。老师立马找家长来谈话，从父母口中了解到他最近上网的频率比之前要多要长，老师马上把我表哥叫来问话，并当着他的面要他父母让他戒网，说他有网瘾了。你们知道的，老一辈家长都是老师忠实的“拥护者”，立马答应，还要自己儿子发誓再也不上网了。我表哥的梦想就这样被曲解为“网瘾”，他无法抑制自己对于老师“无理”和父母“愚昧”的愤怒，然后…… 听说那次事情闹得很大，但表哥告诉我他只是撂下一句“你们又知道了解我什么？”就离开了学校，书包都没带。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应该没那么简单。 后来老师了解到他在写小说，原因是前几天表哥发现自己的小说被顶到新作榜第二十一名，他兴奋地一晚没睡，但第二天还是精神饱满的告诉好朋友自己的事还要他们多多支持。之后老师就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这个消息，立马把他叫到讲台，大声向底下的学生通报了这个“好消息”，还把表哥之前的语文作文成绩都报了一遍，最后只说了一句“你以为自己莫言啊，你作文写成那样，你的读者是不是胎教毕业。”（那时候莫言才得了茅盾文学奖）底下同学立马热开了锅，像是看到小丑表演一样。 在我表哥憋的脸都充血后愤然离场后，他们笑的更开心了…… 我之所以知道那么详细，是因为这件事被好事者添油加醋的就在我们那里流传开来，表哥成为了“流氓学生”的代表。 之后我表哥像赌气似的再也不去学校来，老师打电话来通知说学校决定对XX同学的惩罚，要么他戒掉“网瘾”，在全校师生前反省，记大过一次，要么退学，表哥当时就抢来电话，以一种咆哮似的声音哭着说出“不上就不上”。 接下来的几天我表哥完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只有吃饭时才下来。他的形象在街坊邻居里更不堪入目了，完全是自暴自弃的典范，我妈妈也一直叫我好好学习，否则会成为我表哥一样的废人。 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半年后，他兴奋地跑出房间，一边跑在街上，一边大声喊着“我签约了，我签约了。”第二天，他从家里搬出来。 后来表哥回忆到这里，告诉我说：“我那时候每天努力写文，写了将近四百章终于签约了，但那时候其实还不能拿到稿费，只是想离开那个家，才一边打工，一边住在打工的餐馆里，一个多月后才租了一个房间，在里面好好写文章。” 那时候的他，是刚刚上初中很是叛逆的我的榜样。比起麻木的上学或是打工，他选择了坚持自己的梦想，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人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他们往往更在意别人眼里的自己，而选择放弃真实的自己。 但表哥没有被别人眼中“自暴自弃”的自己所影响，努力追寻自己的真理，对我来说，这就是正义，英雄。怀着这种思想，我与表哥也越来越亲近，他还考虑过让我在初中时就开始写文，但最终我并没下笔。 我讨厌网络小说，因为我讨厌那种龙傲天式的男主，教给了读者完全错误的价值观。 我安安稳稳的读完了初中，虽没考上高中，但也抓住一线生机——单招班机电专业。 在进入职校的那一刻，我在想也许我的学生生涯会以最终是以成为电工或钳工结束时，变故发生了——他搬回了父母家里。 我第一时间打电话问他，当然不是什么祝福，那时候我几乎是质问的口气。 他曾经说只会让父母住进自己以后买的房子里。 然而他的回答…… 他选择接受家里人的埋怨和邻居异样的目光，他“废人”的名号怕是一辈子都拿不下去了。对于他那残酷的回答我一直都无法接受，断绝关系一年后他才主动把我约出来。 他很憔悴，完全不是一年前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即使那时候是每月只有几千块，每天吃泡面的日子，但他还是很精神。 他说： 我没有了写下去的勇气，那次你说不喜欢那种小说，其实我也不喜欢，所以我开始改变文风，结果就是读者流失，编辑也放弃了提升我签约等级的想法，从那时起我才发觉，我一直视为精神动力的读者对于我小说里的角色的关心更胜于对于小说本身。 我的文笔不怎么样，对于人物动作和心理完全无法下手，只能以语言来推动剧情发展。受众群本来就很少，一旦选择着笔于内涵…… 我没有回答也没有提问，我所做的只有默默离开。 他需要的只是个听故事的人，而不是改变故事的。 一个月后，我开始在小说网站上发文，但往往不了了之。 明明想好了剧情，对于人物的描写都已经勾画好了，可为什么就是没有写下去的欲望。明明决定要拾起他闲置的梦想，想要告诉他不要放弃，可为什么就是，就是无法坚持努力下去。 之后我主动向他发短信，再次询问了那个问题“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梦想，你背叛了自己。”他没有回复。 几星期后，在我几乎遗忘时他打了电话给我，哽咽着说“在此之前我已经被背叛过三次……我从没放弃梦想，但是梦想已经变质，现在的我比起为了写作而写作更愿意为了金钱而写作。曾经，小说对我来说是一种述说心情的方式，但现在它却变成了我的全部，唯一的生存方式。如果是你，写小说愿意写自己的心情，还是作为未来的生存方式。” 我到现在都无法理解他为什么那么脆弱，也许是因为我没有他那种境遇。今天我开始写散文，算是一种回答吧，也许有些晚，但对我来说并不迟。 这是属于我的梦想，我会为之努力的目标，比起小说固定在一个模式里，散文更适合我吧，虽然我也没什么墨水。 其实在动笔之前，我发了短信问他：“抛开现实因素，你愿意书写心情，还是未来。”我知道作为“白丁”的自己没资格问他。 依旧没有回复。 但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自己的答案。 既然是梦，那就做得漂亮些吧。 写到这里，也可以结束了吧，其实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写散文，但最终还是将自己心里的话“刻”在这里，这算不算遵从本心。即使没有华丽的词藻，深入人心的文笔，但我的心意至少表达出来了。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