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涛 (四川·南充)
蓉城的冬天一向是少有雪花的季节,但在我毕业那年,冬雪让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盛装。突然就想起了草堂深处的丛丛梅花,在这银装素裹的天地里又该是怎样的一种韵致呢?踏雪梅,在这月下黄昏的美色中,又该是怎样的一种诗情呢? 我踏进茫茫的雪地,信步朝城西一隅的草堂走去。
草堂赏梅,于我已经多次,但雪梅的风姿,这还是头一回得见。漫天雪飞,好一片银色的世界。而草堂的梅花,缺在纷飞的寒雪中傲然开放着,疏花点点,清香远逸。
草堂是访梅的佳处。这带的梅花,似乎在宋朝便颇有名气。放翁诗云:“当年走马锦城西,曾为梅花醉似泥。二十中香不断,青羊宫到浣花溪。”这梅的清香,这梅的气韵,竟让陆游这样的词章大家也为之心迷,位之神醉,实可谓名不见虚了。
草堂梅园,占地二十余亩,内植“红梅”、“白梅”、“朱砂”、“绿萼等不同花型的品种。翘首望去,粉的像霞,红的如火,白的若云,香雪似海,醉人心目。更还有含苞未放的花蕾,也正在岁寒和冰雪的怀抱中悄然地孕育着,躁动着……
因为是初雪,又正值梅花迎春的时令,草堂大门竞是足足关了两个多小时。
新月升空。瘦月高挂的中天,彤云密布,纷飞的雪花一丝丝散落梅丛,便再也寻它不见。顺梅园小径漫步草堂,朦朦胧胧的光影下,雪梅倒映于林旁清溪,疏密有别、错落有致,淡淡的幽香一阵阵随风袭来,更让人神情气爽,我不觉沉醉于“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意境当中了。
万里桥西的草堂始建于唐代乾元二年的冬月,正该是浣花溪畔寒梅傲雪的时令。至今,在成都的草堂内,还保留着杜甫亲营的茅舍。在这简陋的草庐中,诗人挥毫写下了《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等大量光耀史册的篇章。“性豪业嗜洒,嫉恶怀刚肠。”少陵为人刚直不阿,面对着映雪寒梅,我心中怦然一动,这茫茫雪地里清气满乾坤的梅花,不正是杜甫一生铮铮傲骨、凛然正气的精神写照么?
我独自在冰雪的天地中徘徊着、寻觅着,寻觅着梅花的傲骨与神韵。当我的空灵被冷香萦绕的时候,耳际仿若响起了《梅花三弄》的余音,是那般的悠扬,又是那般的缥缈。一时间,我竟然分辩不清眼前到底是雪地报春的梅花还是来自空中的天籁了……
今又岁寒,憩园内梅开正妍,步出苦乐斋,漫步于月下的花海,忽忆得十余年前的一段访梅旧事,遂循香径而返,归以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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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月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