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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团岁月

时间:2020-08-23 08:58散文来源: 散文作者: 樵夫点击:
        

散文/随笔

兵团岁月

李朝元

 

1974724日和母亲闹了别扭离家出走。下午日近黄昏和同伴们在操场玩单杠、双杠,同伴说你家来了个女兵。我只在脑子过了一下,家住部队大院,来个女兵没什么稀罕。过了一会弟弟找过来,说:“爸爸让你去山东跟他,侯姐姐来接你。”

本来是拒绝回家的,以为是妈妈编了个谎哄我回去。说:“我不回去。”

弟弟说:“快回去吧,爸爸的部队来了个战士接你。”

这个时候才想起同伴说过的我家里来了女兵。确认此事为真,不是母亲哄我回去的,便跟着弟弟回到家里

母亲说:“你爸让你去山东,明天跟侯姐姐走!”

我的心里自然高兴。作过简单的准备,第二天一早跟着侯姐姐上了火车离开洛阳,离开那所部队大院。火车汽车一路疲劳终于到了父亲所在部队——中国人民解放军山东生产建设兵团第一师第一团。

此前,曾于两年前到过这里,那时父亲完成“审查”刚安排工作不久,我们一家过来探亲,过了一个团圆的春节。刚到这里一望无际的鲁北大平原震撼了我,不远处还有大海,我和弟弟都没有见过大海,它比一望无际的平原更具诱惑。三弟还小,我和二弟撇开他,没和母亲打招呼,两人商量着去看大海。问过很多人去往大海的路,便朝他们所指的方向一路疾步。我自小生活的南方,崇山峻岭,有句俗话:看见山,走死马。在这一往无边的大平原上行走,朝着路人指给的那处天边有亮光方向,怎么走都走不到头。害怕迷路只能“打道回府”。大海的情结无法了结。

这次随侯姐姐来到兵团,一路还想着上次看大海的心愿。

到了兵团,父亲没有过多的交代和嘱咐,就一句话:“等着今年招兵,你去当兵。”

当兵!我自然高兴。在等待的这段时间,我拿出我的爱好在家里制作“矿石”收音机。就是那种只用一根磁棒,几个电阻,一个二级管,一个三级管联接起来就可以听到无线电广播的极简易的收音机。那天我正在调试“矿石”收音机,父亲让我去食堂打饭,随口说了一句:“明天你去家属连报到上班。”我愣了一会,不是去当兵吗?怎么去家属连上班?打饭回来我问父亲。父亲说这次部队招技术兵种,只招高中毕业生。先上班再说。我有点沮丧,不过沮丧没几天便过去。离开洛阳之前我只读到高一,这是客观情况。当兵无望,那就等着当兵团战士或者等明年招普通兵再说。

兵团是部队管理,部队编制,战士普遍来自省内各城市。一师是农业师,一团也是农业团,它的前身是黄河农场,留有很多干部和职工家属,这些没有固定工作的家属被编成一个连,设连长、指导员等连排干部,都是兵团在编的领导,不过不是军队干部。家属连平时干一些杂活、零活。虽说是有活就干没活就散,我在这里半年多的时间里却天天有活,没有一天闲暇。在这里尽管蹉跎了我的青春年华,虚度了时光岁月,但是很快乐,仿佛捡回了少年时代在故乡的石板街上游戏、追逐的快乐。

那天晚上营部通信员领着我上海边抓螃蟹。各拿一只手电筒,螃蟹被手电筒的强光照射,停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们拣着一只只又大又肥的螃蟹,不一会便装满了芦苇筐,通信员只拣了几只,余下的我拿回家里用脸盆盖起来。从内地过来,我和父亲都没有养成吃螃蟹美味的习惯,父亲不管,我也不管,只让螃蟹在筐里爬。第二天大早螃蟹拱出来爬了满地,父亲起得早,一脚踩下去传来“喳喳”的响声,等我起床,父亲说不吃就扔出去。我将螃蟹扔在大坝下边的一棵树下,过来一位家属,她说这么肥的螃蟹不吃给我。

兵团麻雀成灾,赶马车的战士扬鞭一甩,准有几个麻雀从树上或者路边的灌木丛里掉下来。我不会甩马鞭,战士们交给我方法,自认为学会了,刚一扬手,麻雀惊起,飞向远方,遮天蔽日。晚上到马车排那里去找战士玩,战士抓起一只军用挎包,我拿手电。和抓螃蟹一样道理,强光照过去,蹲在马厩横木上的麻雀一动不动,战士伸手一抓,多的时候一手能抓两三只,然后食指和拇指用上力按在麻雀头部,将半死去的麻雀放进挎包,一个也跑不掉。回到宿舍拔毛破肚,点上煤油炉,或煮或炒。我自小在南方长大,常常用弹弓打麻雀,烤着吃。战士钳下晾衣服的一段铁丝递给我,我串好麻雀放在煤油炉上烤,一只接一只吃着被煤油的焰火熏得黑乎乎的麻雀,那才叫美味。马厩成了我最爱去的地方,父亲从来不管,也从来不吃我烤的麻雀。

荒郊野外,大路小路时不时会有兔子窜出来。我决心和那位职工子弟学套兔子。我们分工做套子,他扭铁丝,我削木橛子。顾名思义“套子”就是用一根细铁丝绕成一个圈。做法是将细铁丝的一头做成手指粗的小圈,另一头穿过小圈后固定在木橛子上,形成一个比兔子身体大一些的套圈。仔细察看荒郊野外兔子留在小路上的新脚印,然后将木橛子打进路边,让套圈平面和路面成垂直状安放好,只要兔子穿过套圈即被牢牢套住,越挣扎套得越紧。无一列外,每天都有收获。这个技巧我很快学会。那天,这位子弟家里有事让我自己去。我放完套子往回走,天色已经黑下来,路面和地方我都不熟,看见远处有一条微光,就照着光线走去。到了近处才发现是一条小河。茫茫荒野,我根本辨不清方向,也找不到村庄。慌张之中就乱走,沿着河岸走,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听见不远处传来狗的叫声,循着声音我来到一处只有两三户由低矮的茅屋构成的算不上村庄的村庄,几只狗一齐朝我扑来,此时,竟然毫无惧怕。我敲开一户老乡家的门,隔着门缝老乡给我指明道路。回到家里已是半夜时分,父亲出差不在家,要不然一夜不归不得把他急死。自此再不敢去套兔子,放弃了这门好不容易学来的“谋生”手艺。

在家属连干活没什么好玩和引起我兴趣的事情,割草、收高粱、削甜菜等等在我来说就是应付公事。刚一干活就想着什么时候下班。有两件事让我心有余悸。一件是夜间看守甜菜,就是那种可以用来做糖的甜菜。一位50多岁老人领着我们两个子弟钻进地头的棚子里,在哪里看护甜菜。老人刚讲完几个鬼神的故事,突然听见地里传来“喳喳喳”的声音,老人说不好有人偷甜菜。我们即刻紧张起来。老人让我们等着他过去看看,不一会回来说不好来了一大些人。我未等他拿定主意撒腿就跑。第二天开会连长说昨天晚上甜菜地被牲口糟蹋得不成样子,挨了一顿批评。开完会他们埋怨我,我早就编好借口,说:“我是跑回去叫人。你们干麻也跟着跑。”其实,那天晚上我跑回去,害怕父亲批评,用了一晚上的功夫编出来这个谎言。第二件事:那天我们两个子弟接到配合连队耕地的任务。“配合”就是有事等着拖拉机手叫,没事便在排涝沟的树荫下歇着。午饭时间,连队送来饭菜。我们吃完爬上驾驶座学开拖拉机,我对驾驶技术一窍不通,同伴则自信满满,拉开离合器,踩油门上挡,拖拉机飞跑起来。鲁北的大原野看不到边,土路笔直,同样看不到头。就是土坑太多,同伴为避土坑,方向盘转来转去。然后朝着排涝沟奔去。拖拉机撞到大树翻了车,我被颠出驾驶室掉进灌木丛里只受轻伤,同伴伤势严重送进团部医院。自此我对机动车产生恐惧,终身不买不碰摩托车、乘用车。

“家属连”的日子过了半年多。一天父亲说他要回去一趟,还说兵团解散了。果不然,没过几天解散的消息传遍兵团大地。但是,解散只牵扯到在役军人。一师一团复归黄河农场,兵团战士变成农场农工。

父亲回去后一个姓杨的兵团战士,父亲让我叫他杨叔叔,杨叔叔和我一起度过了我在兵团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春节。杨叔叔是济南人,铁路局子弟,大我八岁。这段时间,正是兵团交接之际,处于两不管状态,战士们打个招呼便可以回家过春节。生活很是无聊。杨叔叔陪着我,天寒地冻,我们避在屋里取暖,电灯突然熄灭,原来是灯口里的接线脱落,杨叔叔拖过凳子拆下灯口要接线,我忙喊有电先停电再接。杨叔叔说小李没事,我不碰两根线。我说那也不行,要是碰到火线就麻烦了。杨叔叔胆子很大,他用手摸了摸其中一根电线,说没事吧。然后再摸另一根电线,还说没事吧。演试完接上电线上放进灯泡果然就亮了起来。我正在纳闷。他说只要站在绝缘的凳子上,又不同时碰地线和火线是不会触电的。他的技巧让我终身受用。处理完灯泡,他说明天我上集市买羊肉,我们一起吃,一起过年。第二天杨叔叔买来半只羊,在食堂的大锅里煮,羊肉煮得烂烂的,又嫩又软。可我只吃了几块,因为膻味太重便不再吃下去。杨叔叔就上食堂给我买猪肉、鸡肉吃。我们过了一个愉快的春节。

此事埋藏在我的记忆里终身难忘。一是这么好吃的羊肉,自古以来都是一道美食,我怎么辜负了杨叔叔的一番好意!所以现在一吃羊肉首先想到的是杨叔叔。二是杨叔叔是不是怕我孤独寂寞,特意留下来陪我过春节?不管是还是不是,我自此感谢他,铭记他。

工作后出差到齐鲁石化,商店里有个熟悉的身影闪过,我一眼认出是杨叔叔,上前捂住他的双眼,让他猜,他怎么猜不着。松开眼后终于认出我来。此时他已由山东省住乳山的地质勘探队调到齐鲁石化。他邀我到他家做客。这个时候我改口叫他杨哥,叫他妻子嫂子。嫂子卧蚕眉,光彩照人。

兵团解散,我的兵团岁月宣告结束。虽然只有半年多的时间,但那段岁月留给我的是满满的快乐和精神层面得财富。虽然蹉跎了年轻岁月,虽然耽误了青春时光,但是我无怨无悔。知识可以用时间来补充,财富可以用努力来积累,感情可以用真心来培养,只要你倾注精力和消耗时间,失去的这些都可以“再来一回”。可岁月不可以回头,经历的精神财富不可以从书面得到,磨难和艰辛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流走了岁月,青春也丢失了一小段,却收获了满满的精神财富,不但是我用后来的生命体验得出的结论,同时也是用后来的付出、努力弥补得到的结果。拔开指头算一算,挺合算的一笔买卖。

那次,守着一群兵团战士我说我也是兵团人,他们问几连的?我说家属连。他们淡淡的一句:“哦,家属连的。”看来“我是兵团人”,我把自己归类为兵团战士的行列,或许有点牵强,得不到正统的认可。

后来我把自己在兵团所见所闻,经历的事情变成笔下的中篇小说并公开发表,他们改口问你在兵团呆了几年?我说,你们猜!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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