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表哥从广州回来，下午又要赶着回去，在他家吃过午饭，骑着摩托车送他去朋友那坐车。刚从他家那小区出来，在滨江路最热闹的江畔湾菜市场，看着滚滚的车流，一路的中华、本田、宝马让我们开着的小嘉陵感觉起来甚是扎眼。当然这可能是我们自己太自轻自贱了，或许在那些开车人的眼里，我们才是最亮丽的风景线，装点着他们透支的虚荣心。那些无堵乱鸣的车笛好像除了帮着车标掠夺眼球外，我很难再找到第二个这么浪费电的理由了。我表哥在这时放出了一句酸的有点轻蔑的话：“你别看这些人这么潇洒，开着奔驰、宝马，过两年看他们还潇洒的起来不！全都搞按揭买的，很多人都像我们同群的一些人一样，滥赌赢了几个钱就零首付去拎一辆回来，就像上次我们去交管局坐的那辆中华，把车买回来就挂牌都没钱了！现在全南人的消费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经济能力！”我觉得这话基本上符合全南的情况。就这里再往前走一会儿就是号称全南最有钱（但我觉得也是最欠钱）的人住的小区了：江畔湾广场。从那以上整整一公里都是高档食府、酒楼、名烟名酒专卖，听说最近因为反腐抓的比较严，街道冷清了不少但是昨天看也不是很冷清。全南人不多钱不多，但是这样的奇观却到处都是。
　　
　　这几年全南是变了，很多人都在城里买房，买车了。城市化让本来就很小的全南变的更窄了，窄到转个弯都是亲戚，也窄到转个弯都要关系！亲戚与关系似乎超越一切法律、制度，凌驾于政治之上，但又沦为了金钱，利益的奴隶！亲戚与关系让游手好闲的青年，一抬手打人就可能伤及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所以拳脚只有在工厂里挥霍青春时，能生产一点效益，可生活却依旧还是没个着落。亲戚与关系让所有人要办事或者犯了事不是找法律，走程序而是走关系，找亲戚。但是走关系，找亲戚走红了一片酒楼、烟酒专卖。走红了一些商人却又怎么也没走红最普通全南人的日子，年轻人在工厂里，青春的挥霍依旧沾不到理想的边际。赔偿的青春损失费也就只够养起家，支撑点对未来的幻想。幻想的内容其实也和一些浪漫的词语比如“梦想”、“贡献”、“社会价值”无关。唯一有关的就是“钱”，然后是延伸出来的一些“房子”，“车子”，我不想把“爱情”也放进去，但很遗憾，现实总是把它扯进去，所以我把它换成了“婚姻”。这点子幻想按理来说是撑不起这样的奇观的。
　　
　　我始终固执的认为一个地方经济好不好最直接的判断方法不应该是那些抽象的GDP数字而是人的修养素质。但是我感觉在中国走到哪都要把这句话反过来才有正确答案。越是经济发达的地方，人越粗俗，越邪恶，越功利。好像一个地方的GDP数字不和人的素质成正比，只和当地防盗网的密度和花柳街的数目成正比。当然如果你对素质高低的定位只有骂人的分贝和话语的肮脏程度这两个维度的话，我这样偏激的论断马上就会被推翻。
　　
　　我理解中人的素质是：人有了钱，过的好后，会慢慢的不总是把钱挂在嘴边，不总为钱伤感情。每天有时间发展些业余爱好，看看书，谈谈文化，聊聊音乐，甚至有钱了都能做点公益。很多人的理想，职业取向不会太在意钱，而更在意工作的享受程度，对自己思想的升华程度。
　　
　　全南人现在也“有钱了”但是越有钱的人越贪钱，越没钱的人越谈钱，总是被钱伤到感情。每天业余时间不多，所以发展出来的爱好好像也只有一个：打麻将，一到晚上，满城尽是麻将桌。说全南人不做公益是不道义的，许多人在麻将桌上，一夜之间就把自己倾家荡产的捐给了社会。至于工作不在乎受不受法律保护，只在乎能不能提高银行卡信用额度。
　　
　　全南人好赌，我是身有体会的，很多人赌大了真的像前面我表哥说的那样都买车了，但是赌输了卖身的也不少。我曾经试着去解释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好赌，最后我发现可能赌博已经是现在这个社会最公平，最讲规则，最有效率的赚钱方式了：一发牌，不论资产，不讲关系，不讲亲戚，没有职位高低，没有暗箱操作，只有上帝保佑。赚与不赚都不用像办个厂，升个官这么麻烦，除了要干活还要四处游走，游走一圈以后还不一定就抓住了王牌。万一有人走的更勤，请的更贵，玩的更high!成不成就上帝都没办法保佑了。相比这些，打牌赚钱实在是太高效了，一发牌，一摊牌就有结果了。而且如果懂点经济的人可能都明白在现在这样的投资营商环境下，投资实业的风险未必比这个低，何必辛劳自己呀！或许这样的论述还没有把工厂里打工的算进去，但是其实数一数自己每个月的薪水，有时候是不是犯罪的冲动都有了，或许就只有自己知道了。所以赌博干吗不可以去一试呀？因为这样，我看到全南这个地方不分有钱没钱，男女老少都有很好这口子的，只是大赌还是小赌的问题。
　　
　　打麻将可能是最高效的，但是其实走关系，找亲戚比干死活赚钱还是更高效的。总之这一切的浮躁，旁门左道都让这个社会弥漫了挣快钱的野心。
　　
　　这个社会野心的泛滥我认为是这样的：A看着B开着qq都想着宝马了，所以自己欠着房贷也想来辆本田。这时B又想A欠着房贷都敢要本田了，我的宝马应该可以换保时捷了。当A和B的想法都由想法变成了现实，实在不想买的C也只好想方设法去买辆qq了。其实他们谁也不知道其实他们谁都没底气，但就这样一路上档（当）了。上当的原因只是因为浮躁的氛围给大家增加了点虚拟的安全感。可是正如我前面说的，高档食府、酒楼、名烟名酒专卖的享用者是不能领着一个小县城的人都跟着他们富裕的。所以我们大部分人赚钱是没那么快的，要加快速度怎么办？搞个按揭，出卖明天的希望与幸福，跟着做房奴，车奴呗！
　　
　　全南房子变了，有了车子。但全南人还是没有变，面子还是比享受重要，有很多好的东西，高级的东西但是都是摆着用来祭祀的，不能享用，享用着也不安心！祭祀什么呢？祭祀梦中美好的生活呗！全南变了，但我不认为只是全南变了，而是中国都变了！
　　
　　2013年2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