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她的一双眼睛乌黑闪亮，滴溜溜地转。她的声音也很好听，不仅有磁性，还有乐感。要是哪天没有她的笑声了，同学们都会有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这不，晴转多云，玲玲这几天就象变了个人似的，走路都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跟国家的货币政策一样稳健。

　　秋天到来的时候，玲玲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秋高气爽，有白云从天空飘过，心旷神怡，顿觉天地的舞台大了许多。
　　
　　经过了一年的中学生活，玲玲已经适应了这紧张而充实的节奏。玲玲在班里是有名的乐天派，走起路来总是蹦蹦跳跳的。她的身材发育得很好，苗而不失丰满，是天生的美人坯子。她笑起来很好看，洁白整齐的牙齿为她的笑更增添了无限魅力。如果她不笑，牙齿就有些委屈了，会感叹自己“养在深闺人未识”。她的一双眼睛乌黑闪亮，滴溜溜地转。她的声音也很好听，不仅有磁性，还有乐感。要是哪天没有她的笑声了，同学们都会有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这不，晴转多云，玲玲这几天就象变了个人似的，走路都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跟国家的货币政策一样稳健。即使是故意逗她，她也只是对你微微一笑，略表歉意似的，然而表现得却是很做作，做作的后面似乎还有忧郁和压抑。
　　
　　“原来我们的百灵鸟也有深沉的时候啊。”同桌赵启明戏谑道。
　　“去你的！”玲玲说这话时的神情比回眸一笑有更深的韵味。
　　
　　“我可是没你的笑声，心里就七八个吊桶打水了。”启明索性来个恬不知耻，“晚上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这就叫做‘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吧，玲玲。”
　　
　　玲玲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让你妈给你笑几声，你不就睡着了。”
　　启明想说那是不能取而代之的，又一时间没有合适的语言表达，就举手投降了上课铃声，该上语文课了。
　　
　　范老师是年前刚从大学毕业的，是玲玲她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都说他是“两”表人才，既帅气又有才气。他的头发还没有被粉笔染成白色，衣服总象仪仗队一样的标准和干净。他口齿利落，很注意抑扬顿挫，还时不时地幽上一默。就算是班主任，他也绝对不是鹰派，而是鸽派。
　　
　　玲玲是学习委员兼语文科代表，就比一般同学接触范老师多了，有时候上传下达的是同学们的名义，其实是她自己的思想。有些心事她都不好跟别人讲，女同学叽叽咕咕的，她总觉得她们一天起来这秘密那秘密的，其实就是她们保守不住一点点秘密。要是国家保密局雇佣了她们，那可就真是天下太平了。男同学呢，她总觉得他们即使是农夫山泉也“甜”的不是恰到好处，反倒象是没有成熟的玉米，嫩多了。爸爸妈妈呢，就更不好跟他们交底了，弄不好他们会风声鹤唳，把你当做阶级斗争新动向，然后小题大做，甚至火烧赤壁，世界大战开战在即也不是不可能的。而只有范老师格外地理解她，会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的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思想。渐渐地，她的喜欢就象牛市的股票，一个劲地涨停。但她又吃不准这样的喜欢是不是就是爱。她在日记中记下了自己的心路历程。“心头/有朵白云/飘过/温暖着/却不能/对你诉说……”
　　
　　他们谈得很开心。同宿舍的王老师有时也插上一两句。等玲玲刚走出去，王老师便对范老师说：“这小姑娘，挺可爱的。”
　　
　　范老师把这话告诉了玲玲，玲玲不高兴地说：“还小啊，我都十八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正桃花盛开。
　　
　　“你不是十六岁吗？”
　　“不就差两岁嘛。”玲玲说，“跟十八岁有什么区别？”
　　“是没有区别，是没有区别。”范老师认输似地急忙自我批评，“玲玲都大姑娘了啊。”
　　
　　玲玲看见墙角范老师泡在洗脸盆里的衣服，说：“我来洗吧。”就要挽起袖子去洗，其实，在家她的衣服都是她妈妈给承包的，一概不让她染指。范老师连忙去阻止，他们的手由于雷达的失灵，在空中遭遇了。玲玲不敢抬头，范老师的尴尬也就没有第二个人读懂。空气中一时间充满了如得到有恐怖组织放置炸弹的紧张和不安。
　　
　　玲玲急得想哭，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等待宣判似的忐忑。范老师要她坐下来慢慢谈，她都不要听。她鼓足勇气，低低地说：“我，很，喜欢你。”范老师说：“好啊，我也很喜欢你。”听到这样的话，玲玲想抬起头来，但只是心里感觉舒服，还是不敢正视范老师。范老师继续说：“喜欢就是对一个人或者事物有好感，有好感的时候，大脑就会兴奋，兴奋了记忆就会深刻，这样我讲的课，你就可以有事半功倍的收获。”“可是……”玲玲想说，我的喜欢不是这样的。范老师从笔记本里拿出一张照片，是他和一个女人的合影，说：“玲玲，你看，这是我的同学，好不好看？”照片上的女子对她微笑着，却不说话，她也就不置一词。范老师说：“她就是我的对象。”也亏得范老师撒谎撒得圆满而毫不脸红，因为只有他知道，其实，那是过去时了。但此时此刻还没有人能够揭穿他的谎言，毕竟他也是善意的撒谎。玲玲渐渐地缓过神来了，象是做了一场梦一样。范老师见玲玲的意识逐渐回归正常，就又问起其他同学的情况，彼此谈笑自如了。
　　
　　然而，玲玲一个人的时候，想着很不是滋味。妈妈关心地问起她的时候，她不是发脾气，就是嫌烦。她记下了这样的日记，“心头/有朵白云/飘过/温暖着/却有些/痛……”玲玲把头发剪成了短发，甩一甩，很惬意。连邻居刘阿姨都说好看，女同学们自然趋之若鹜，走在一起就是短发“帮”了。
　　
　　下午活动的时候，启明说：“玲玲，我们去散步，好吗？”玲玲很爽快就答应了。小花园人很多，他们就向着“西伯利亚”出发了。那儿是学校的人烟稀少的地方，清净。启明说：“你喜欢诗吗？”玲玲答：“当然。”启明就很抒情地朗诵起来。“啊，我年轻的女郎！/我不辜负你的殷勤/你也不要辜负了我的思量/我为我心爱的人儿/燃烧到了这般模样！”玲玲只窃窃地笑，却头也不抬地回敬道：“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启明惊讶得不敢出声，又觉得情未尽抒，想了一想，继续，“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我是在梦中/她的温存，我的迷醉”玲玲接着，“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我是在梦中/她的负心，我的伤悲”玲玲自己在心中已经完成了角色置换，把“她”变成“他”了。启明傻傻地看着玲玲，玲玲骄傲得学刘胡兰的大义凛然，“怎么样？”明显的“挑衅”。两个人会心地相视而笑了。笑声飘荡在天空。不觉已至边界，于是流放的政治犯又踏上了返回的征途。
　　
　　礼拜六的晚上，启明说他爸爸单位发电影票了，约玲玲一起去看。这夜幕下的行动，被班里同学看见了，一传十，十传二十，就是群众舆论：“启明和玲玲谈恋爱了。”启明听了高兴，玲玲象没事一样，一如既往。
　　
　　体育课，男生赛跑，女生加油。跑在最前面的就是启明和大海两个人。启明气喘吁吁的，大海却象闲庭信步。启明看一眼玲玲，伸出脚去，想绊倒大海，没想到是自己跌倒了。坐在地上的启明捶地挠头，一付垂头丧气又不服气的样子。大海轻轻松松取胜。大家欢呼雀跃地拥向大海，不料，启明却一拳把大海打倒在地。老师过来制止，启明还委屈似地说：“他绊我。”大海捂着被打伤的脸，怒目而视。玲玲急忙拿自己的手绢为大海揩血迹。启明恨得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来：“你……”但还是被同学们的声音湮没了。同学们扶大海去医务室，启明却忿忿地说：“乡巴佬，有什么了不起的。”大海猛地转身，挣脱同学的手，扑向启明，一把拽紧他的衣领说：“你再说一次。”启明色厉内荏，“我，我就说了，怎么着。”大海要挥拳相向的时候，老师劝阻了。
　　
　　事后，气势汹汹的启明半路拦住玲玲问：“你为什么帮他？”“我为什么就不能帮他？”“因为，因为我们恋爱着。”“什么？”玲玲难以置信，“谁跟你恋爱了？谁给你权利这么说的？”“那你为什么跟我散步，跟我看电影。”玲玲呵呵地笑了，说：“看看电影，散散步就是恋爱了，天大的笑话----走开，我还要去看大海呢。”“不行！”启明把玲玲车篮里的东西快捷地拿出来，又使劲地扔在地上。“你----”玲玲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真是不可理喻。”狠狠地搬起自行车调转车头，“我还可以再去买！”玲玲骑上自行车就消失在车流人海中了。
　　
　　玲玲果然当着宿舍里很多男同学的面去看大海了。大海还告诉她，他妈妈已经病逝了，家里只有爸爸和妹妹。他是哭着求他爸爸让他上中学的。“那你为什么叫大海啊？你们家乡又没有海。”“正因为没有，我才向往大海。我会实现自己的理想的。”
　　
　　离开大海宿舍的路上，玲玲想着如何帮助大海，要大海的英语得到尽快的提高。
　　
　　玲玲去找范老师调座位，范老师正洗衣服，问：“能说说为什么吗？”“不想说。”玲玲嘎嘣脆地蹦出三个字。然后，把头扭向一边。范老师说：“荷，辣味还很足嘛。”范老师倒了水回来，慢悠悠的说：“可以。”玲玲掉头就走，范老师说：“回来。”玲玲很不情愿地返回来。范老师说：“可不要影响到学习哦。”玲玲木头似的毫无反应。范老师说：“去吧。”玲玲如获大赦。
　　
　　玲玲跟大海坐同桌了，大海从农村来，英语比较差，玲玲就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来帮大海学习英语。大海的英语很快就有了长足的进步。但启明是不肯罢休的，他象一头发狂的公牛。他知道自己一个人不是大海的对手，便趁大海上街时，叫了几个小混混，想合伙揍大海一顿以消心头之气。中午，街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启明自以为得意。可还没等他们施展开拳脚，就被玲玲领来的学校保卫科的人出面制止了。
　　
　　启明心想，这下完了，就准备着丢人现眼吧。上课的时候，他头都不敢抬，怕看见范老师的眼睛。可范老师并没有叫他示众，而是私下里跟他谈心。
　　
　　“你喜欢玲玲？”范老师开门见山。
　　启明支吾其词：“我……”
　　“吞吞吐吐的，可不象个男子汉啊。”
　　“是，是的。”
　　“可你以为这样他就会喜欢你吗？”
　　“不知道。”
　　“恰恰相反。”
　　“我们都应该帮助大海同学，让他体会到集体的温暖。”
　　“嗯。”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高三的时候，大海代表学校参加了省里的比赛，得到第一。大家一起为他加油。
　　
　　在毕业晚会上，他们一起朗诵起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玲玲考上了省里的大学，大海也考上了体育系。他们相约结伴而行。启明和范老师为她们送行。启明和大海去买票。
　　
　　“范老师，现在还允许我说一句我喜欢你吗？”
　　
　　“当然。我也喜欢玲玲啊，不仅喜欢玲玲，我还喜欢我们班所有的同学。你说呢？”
　　
　　她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彼此会心地笑了，玲玲的笑格外地甜，格外地美。
　　
　　挥手作别以后，玲玲在火车上打开日记本写下了这样的句子，“心头/有一朵白云/飘过/温暖着/却总想对你/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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