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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授业解惑二三事》

在美国的第一堂课

今天我上了来美国之后的第一堂课，学生是一个63岁的美国男士，但他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年逾花甲的人。

根据课程安排，我应该在下午一点半开始上课，两点半下课。因为是第一次上课，学生会提前十五分钟到，提前跟我交流一下。

为了让自己有充足的心理准备和教学准备，我提前两个小时到了办公室，而且，考虑到H总的建议第一条——注意个人仪表、个人卫生，我吃完早饭后，就沐浴更衣，出门时还喷了香水。

我一直怀疑那天H见到我时可能觉得我有些邋遢，否则他怎么会在五条建议之首就列上了这一条呢？其他四条我觉得他也是有感而发，例如：说话要小声；不要打断别人说话；不要站在路中间，不要挡着门；说话时不要笑，要看着对方。

其实我觉得自己在各方面一直是比较注意的，但是现在既然有人提出了建议，我就虚心接纳吧。毕竟俗话说得好，“听人劝，吃饱饭。”

一点左右的时候，领导和N都外出了，我独自守在办公室。到下午一点十五分的时候，学生还没有来。我想，是不是领导传达错了信息？或许学生根本没有提前见面的意思？美国人一般都比较准时，如果现在不来，可能就要等到上课的时候再见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我原本不打算接，因为我学的是纯正的哑巴英语，虽然考试时可谓屡试屡过，但到临场应用的时候，就立刻现形了。之前，我就有过一次接了电话却说不出话的经历。我不想再次因为语言问题而影响院里的形象。但是电话铃响了两声后，我改变了主意。我想或许是Y找我呢，于是我接起了电话。

对方是个女士，以无以伦比的语速说了一长串英语，我后悔了，马上用磕磕巴巴的英语跟她说抱歉，告诉她我英语不太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对方说了一句我听得懂的，让我别挂。我静静地等了好一会儿，但一直没有声音。于是，我就挂掉了。

过一会儿，隔壁领导房间的电话响了，没有人接。紧接着我们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又响了，我猜测还是前面的那位。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我决定不接，让她留言好了。

电话铃响了几声之后，电话机开始用英文和中文自动答复，请对方留言。这时，一个男士的声音响起来，用英语很快地说着什么，我听到了几个单词，应该是找我的，所以我迅速拿起电话，用中文跟他说我是徐老师。

对方很高兴，用中文告诉我他是我的学生，因为路上发生了很大的问题，公路完全关闭了。他在说到“问题”这个词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当时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是“交通事故”，而当他说到“公路完全关闭”的时候，语气非常可定，我想了一下，决定不去纠正他了。他说他会晚来十五分钟。我告诉他没关系，我会等他。

大约十五分钟后，一个身材高大，气质良好，长得很有风度的白人男士走了进来。他的性格很开朗，汉语说得很好，发音非常标准。我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而他很认真地跟我说，他要给我讲述一下他的历史。

他1967年在越南打仗，有一年多时间跟越南村民共处，由此喜欢上了远东文化。回国后，他返回校园，继续上大学。

为了搞清楚为什么美国和越南要打仗，他选择了学习跟远东文化有关的专业。在此期间，一位研究中美关系的华侨老师给了他很大的帮助和影响，同时，他遇到了后来成为他的妻子的女孩。

在七十年代，他先后在新加坡、香港工作过，也曾在欧洲工作过一段时间，最终回到美国，在一家很大的日本公司工作，直到六个月前退休。

退休后，他想换一种工作。因为一直都对中国文化感兴趣，所以他决定竭尽全力通过美国教育部门的考试，并在明年正式成为一名初中汉语教师。

领导曾经告诫我，说这个学生非常喜欢说，能说，而且往往会把你带到他想说的那个话题中。她让我自己把握对话节奏，所以我在合适的话题上掌握了主动权，跟他谈了我的教学设想。

上个学期，他已经跟梅学过一段时间了，领导说他这个学期主要想学习写汉字。为此昨天我看了一天的书写课本。而今天他告诉我，他现在正在跟东亚系一位老师学习写汉字，而他跟我学习，主要是想锻炼听说能力。于是，我临时找了一本教材给他。这个教材是我在国内给短期班的学生用过的，应该适合他的需求。

我把他带到了会议室（兼教室），开始了我们的第一堂课。我们第一课的课时因为他的迟到和自我介绍而短了很多。感觉好像刚刚开始，我们的课就结束了。而他却觉得自己很有收获，因为我给他指出了几个陈旧性、习惯性的语法错误。

由于没有上完预期的教学内容，他一再表示抱歉。看得出来他是个很好的学生，我觉得他一定能心想事成。

2009年10月20日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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