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忽起戏谑之念,经过黑公鸡身边时,朝它挥手示意。它立即露出本相,牵动着脖子猛地向一边疾跑两步,随后停下,慌里慌张地四处张望,仿佛我挥手的动作不过是个讯号,随后定然有大队人马呼应来袭。 入秋后的一天傍晚,我正带着妮妮在楼前散步,忽然听到一声响亮的鸡啼,“狗够够儿———”,声音高亢雄壮,颇透着点不满的警告意味。一声过后没多久,又响起第二声、第三声。半个小时后,我已经准备带着妮妮散步结束回家了,那只公鸡还在努力地啼着,每两次啼鸣的间歇时间均等,仿佛经过精准的计算似的。它的尾音拉得很长,透着些许寂寞和委屈。那精气神儿十足的叫声在静谧的暮色中显得格外凸出和诡异,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是它吃多了,还是自己穿越了。不过或许两者都不是,它只是在刷存在感。按照常理顺时针刷的话会让人印象不深,逆时针则效果会好得多。而且既然居住在城市,自然要遵循城市的生活规律,摒弃祖上传下来的乡间那一套。聪明的不只人类,公鸡对此也有自己的体会和总结也未可知。 仔细想想忽然觉得有趣。在这个人类用自己的双手铸就起来的钢筋水泥世界里,除了人类自己,还有许许多多的精灵。毫无疑问,城市的主人是人,其它精灵们自然都是客。客人形形色色,有来了就不走的,有不邀自来的;有受欢迎的,还有一露面如同老鼠过街一样人人喊打的。不过这年头这样的情形也不多。老鼠不再像某个时代那样因过于泛滥而面目可憎,即便大摇大摆地过街一般情况下也无人理睬,反倒可能被视为一件有趣的事儿。曾经看过一部美国电影《鼠小弟》,主角便是一只可爱的形象逼真的小老鼠。它以自己的善良单纯和热情融入了一个美国中产家庭,成为家庭成员之一,而同样作为家庭成员的一只养尊处优的大白猫倒显得冷漠和阴险,差点被逐出门外。如今社会,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存在一定的角色倒置倾向,甚至连性别也是如此。女人化的男人和男人化的女人相比之下更容易受到注意,获得更多的发展机会。这究竟是社会多元化发展的正常状态还是人性的扭曲所致的负面结果,多少令人有些迷惑。 一天傍晚,那只黑公鸡大约觉得是时候了,又开始扯着嗓子嘶鸣。两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路过,其中一个惊讶地说,“这只鸡真奇怪,晚上打鸣儿。”另一个笑笑说,“大概是海归鸡,时差还没倒过来,以为是早晨呢。”两人说着哈哈笑着走了。 我也笑了。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