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村里,櫻大娘家是比较富裕的。说房有房,说车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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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江南风)櫻大娘家是做鸡生意发起来的。前些年,因涉嫌与盗鸡贼勾结她还坐过牢。那时,她的儿子才十岁。 后来,櫻大娘依然做鸡生意,一做又是十年。这十年,她省吃俭用,给儿子修了新房子,托人找儿媳妇。说起她的儿子,她满心的怨。因为她的儿子个性强,从来都是宠在手心里。独儿嘛,她和丈夫都视他为掌上明珠。小时,他要吃肉,就上街去割给他吃。有一次,儿子要上学,櫻大娘因为白天太劳累,早上多睡了一会,就起迟了。偏偏炉火又灭了,她生火给儿子弄早餐,做了个蛋炒饭。谁知儿子一见就把碗和锅给砸了,说要吃瘦肉。这个时候去街上弄肉回来的话,儿子当然会迟到。她一气,扬手打了儿子一个嘴巴,儿子哇地哭了。樱大伯还躺在床上,问:“你打涯儿做哪样?”然后就跑了出来。涯儿以为他爸爸要打他,就从一丈多高的院坝上跳下去跑了。樱大伯于是就打了櫻大娘一耳光,追了出去,“涯儿涯儿”地叫。樱大伯威胁櫻大娘说:“找不回来,我要你的命!”櫻大娘含着泪水就去找,找了整整一天,嗓子都喊哑了。 原来,涯儿一直没跑远,他见父母去找他,就在林子里躲了起来,天快黑了,他才从林子里钻出来,正好遇到他母亲,正哭得伤心。他说:“来嘛,你还哭哈,还是怕我没了,让你断子绝孙哈!”櫻大娘很生气,但忍了,因为,如果再发火,儿子就一定会再跑,那样的话,不知丈夫会怎样收拾她。“乖儿子,回家!”她把儿子哄回家。那时,儿子涯儿才八岁。 后来,儿子大了,櫻大娘在当地找了一个姑娘,想让她当儿媳。谁知儿子一听就说:“我不要,你爱你要得了。”她其实真的看好那个姑娘,因为那女娃能干,还能做生意,人长得也算俏。可是,任凭她怎样给儿子说,儿子就是不听。为这事,儿子悄悄离开了家,去外省打工。一去就是三年,一个电话没打,一封信没写,一分钱没寄回家。她在家里,白天做生意,夜里哭。眼睛都差点哭瞎了。 第四年,儿子回来了,带来了一个湖北姑娘。人是矮了些,但很俏丽。櫻大娘见了,想,如果在农村干活,这女娃一定受不了。于是,悄悄对儿子说:“你找这么个娃,不能干活怎么生活?”儿子白了她一眼说:“那就不让她干活得了。”她的气又上来了,可是,忍了。毕竟,与儿子分开四年了。她与丈夫一商量,干脆给儿子买辆货车,让儿媳与他一起跑货。为此,他们取空了家中的积畜。 没多久,儿媳的母亲打电话说,如果要成这门亲,必须打五万块钱过去,否则就来接人。櫻大娘不同意,心里想,大不了不要了!谁知儿子天天吵,要她和父亲想办法打钱去。 櫻大娘只好到处借钱,终于积齐了五万块,交给了儿媳。 给儿子办了喜事,以为可以过几天清闲日子了,櫻大娘的心,总算放下,睡了几天安稳觉。 一天,櫻大娘家的狗不知从哪里衔来一只死小猪在院子里啃,櫻大娘一见就恶心,于是一边打狗,一边骂:“你死瘟,馋嘴!”没想到这一句话,惹怒了儿媳。儿媳从屋里跑出来,一边哭一边质问“我什么馋嘴了,说明白,你说明白!你整天扯猪骂狗的,说清楚!”櫻大娘不敢再得罪儿子,就向儿媳解释。谁知儿媳越闹越凶,居然动了手。 儿子从里屋出来,把她们拉开。儿媳回过身与儿子打在一起。她又去拉开。儿媳就在地上滚,哭着:“你家欺负我,我那么远的地方来,没有亲戚朋友,你们欺负我,我不活了!” 櫻大娘见状,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走了,去她四妹家散心去了。 第二天,当她从四妹家回来,儿子儿媳都没了影。 樱大叔说,儿子一大早就与儿媳走了,说打工去了。 “走吧走吧,走了清闲!”櫻大娘一边说,一边抹泪 过了很久,櫻大娘忍不住打儿子的手机,可儿子刚接,一听是她的声音,就挂机了。 櫻大娘托四妹打儿子的手机,劝儿子给她打电话。四妹拨通了电话,涯儿接了,与四妹说了一会儿话。当四妹说:“你妈妈想你们,你给她打个电话吧!”櫻大娘急切地把耳朵揍过去听,只听到儿子说了一个字,然后就挂了机。那个字,是: “不!” 那天,櫻大娘都不知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 后来,櫻大娘病了,病得很厉害。四处求医,一直没有效果。直到她死的时候,她都没有接到儿子的电话。死后,人们发现,她的手里紧紧拽着一张相片——是她,怀里抱着一个约半岁大的孩子,那孩子就是涯。她的眼睛,也睁得好大,人们用手,怎么合,也没能给她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