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我十岁那年,没有想到我终于对他忍无可忍。看到他来我们村庄,就马上关门。然后自己从后门偷偷出去,看他在外面如何敲门叫唤。他的打狗棍气得直戳地板,他怎么叫我也不理他。于是他气急败坏地说:“算你狠,等到大年初一,我来你家咒死你!”看他悻悻而去,猥琐的样子,我不知道心里有多开心。哼!大家都不给你吃,你能撑到大年初一再说吧。 我就是讨厌不劳而获的人,我那么小就可以去挖草药赚钱,你有手有脚四肢健全,凭什么要我们给你饭吃?我就等你这个叫花子的约会,看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大年初一,你别说,他真来我们村庄了,大家都认识他,也都怕他,不想与他这种垃极人计较,都是给点东西打发他走人算了。可我偏不,我连大人的话都不想听。我给爸妈说,在里面把门关紧,他敢蛮来,硬闯,我就去法院告他去。叫花子怎么了?他自己选择的没有尊严的生活,还怪上我们不可怜他吗?我不开门,他在外面开骂了:“这家人死光了吧?这家人断子绝孙了吧?这家人出门遭车压死了吧?”他骂啊,叫啊,真是黔驴技穷。我悄悄地去把村支书叫来,村支书也在那儿听他骂,全当他是个疯子,没有人理他。叫花子就是叫花子,得不到人同情,也不敢耍横,叫累了,也最后只能乖乖地走了。村支书见他最终没有破坏什么,也不理他。后来我在爸妈面前绘声绘色地表演着叫花子的丑剧,笑是他们肚子都疼。从此,那个叫花子也很少来我们村庄,不知他是死了,还是去了远方流浪。 小时候我不知道有“底线”这个词,现在明白为什么同样一个人,或同样一件事,有时侯我会无比善良,有时候我会无比心狠。因为我心中有个底线,无论是谁触碰到这根底线,那就只能自认倒霉。谁叫你只记得我的善良,却忘记了我的心狠呢?我能把自己身上仅有的五元钱去给那些真的可怜的人吃饭,自己饿一天也可以,但叫花子不能把我的善良当一个提款机。总想给从我这里得到不劳而获,那他也就只好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同情是一种慷慨,但不是一种白吃,更不是一种无奈。那上面同样闪着人性和尊严的光彩。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