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华很坦白的告诉我,她同文化圈的人并不熟,认识的人有限,她希望能够扩大圈子,充实自己,想不到辣椒仔也有她谦逊的一面,着实难得。近日,她的文章颇爱引用「古典」,猜她定是在专注诗词歌赋,她也坦然承认,雪魂兄激动地道:「其实写文章一定要有古文根底,鲁迅叫人不要看古文,其实不一定对。」我说:「周氏兄弟,都很受魏普南北朝文风影响,鲁迅锺情嵇康,知堂亦然,但是知堂后期也知道孔家店不能一棒砸破,鲁迅却还在孜孜不倦,结果如何,看看现在一般青年的中文程度,便可思过半了。」碧华也认为适当地看古文,对运词遣句方面有很大的帮助,往往白话要用十个字来表达的,求诸古文,五字即可,而效果一样,你能说古文要废弃丢入毛坑吗? 碧华的文字已越来越精练,观察力也随年龄而变得更敏锐,在后起的年轻女作家当中,她应该是大有前途,我衷心希望她能努力,把文章写得更好。我写这篇素描,也可能是爱其才,喜其辣,于是不期然的以老大哥自居,姑勿论怎样,我欣赏碧华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这夜,攀谈了好久,窗外风雨稍歇,碧华站起来告辞,临行,她对我说:「沉公子,多谢你今次捧场,别忘记我是『杜老志』的碧华,有空找我坐檯!」揹起黄帆布袋,挥挥手,扬长而去。 《红耳坠》 一回,我们在北京一家著名的百年老店晚饭,柜台上有一大缸酒,呈浅橘红色,透过玻璃缸,见底部堆积药材,但以鲜红的枸杞子为主,如一层红土,忽见有一颗没有下沉,在酒中间静定地“悬”着,看上去,像一颗红痣。 真漂亮。 我问店主: “你们这酒有名堂么?” “是清宫的‘长生固本益颜’酒。” “那么复杂?灵么?” 他笑,“其实是枸杞子酒。也有人参、虫草、山药、五味子、生地黄、天门冬等等——但光枸杞子,已是养颜妙品。” “用黄酒抑白酒浸的?” “白酒,白酒色纯味醇,你看,这些红,是天然的,没人工色素。浸过的枸杞子也可以一起吃。” 喝了一小杯,有点甜,有点酸,但芬芳可口。 回来后,我记得这个酒方。也记得原始的白酒,才浸得原始的鲜红,一如那浮沉的红痣。 好的枸杞子,粒大、肉厚、身干、子少、色红、质柔润。 枸杞子是枸杞的果——但茄科蔓生灌木的枸杞全身是宝:根皮又名“地骨皮”,可药用;枸杞茎称“仙人杖”,枸杞叶又名“仙苗”、“天精草”、“甜菜”、“枸杞尖”……可入馔;枸杞的果,即枸杞子,秋季果实呈橙红色时采收,晾至皮皱后,再曝晒至外皮干硬,果肉柔软,此时它呈长卵形(或一个小小的纺锤形),中部略膨大,表面鲜红或暗红色,具不规则皱纹,有光泽。枸杞子简称“杞子”,还有很多别名:“甘枸杞”、“天精”、“地骨”、“羊乳”、“明目子”、“明眼草子”、“红玛瑙”…… 但我觉得最贴切的,便是因它形小态娇,红艳欲滴如泪,看来又似耳坠,惹人喜爱——有人称它作“红耳坠”。 枸杞子最大的功用是养肝明目,远古之时被视为灵物,《神农本草经》中的上品。它还有滋肾润肺、补血壮阳、身轻气旺、延缓衰老的药效,可提高免疫力。 关于它的传说有好几个,其中最神化的,是一场“少打老”的趣剧: 北宋年间,有一位官员出差,经过山边,见到一名少妇,用鞭子抽打一个老太婆,那老太婆不但不反抗,还点头称是领受教训。官员一见,以为是少妇不孝,目无尊长,愤怒得用力拉开。 细问情由,始知少妇是老太婆的母亲,因女儿不听家教,不肯随她服用长生不老药,才责打之。官员很惊诧。少妇道: “我已二百多岁了,每日吃枸杞。春天吃苗,夏天吃茎,秋天吃果,冬天吃根皮。尤其枸杞子,日服十余颗,故青春常驻,健步如飞。女儿不肯吃,才如常人般老态龙钟,身弱体衰。” 官员听得张口结舌。 当然这只是“神话”,不过对枸杞子的推崇,不遗余力。 近日见内地传媒报导,全国最大的药材批发市场:广州清平药材批发市场,有不法商人,为增加销路,令枸杞子卖相吸引,竟违规用硫磺烤制及染色。消费者买后用水浸泡,严重褪色,水亦染红。这些“毒杞子”吃后轻则腹泻,重则有致癌危机。部分且流入香港。中国大陆遍地假货、劣货、毒货,防不胜防。 枸杞子质优但其实不算价昂。我在一本《补品经典》的“全家福”,见中医药宝库中神秘而珍贵的表表者,是鹿茸、石斛、阿胶、紫河车、枸杞子、冬虫夏草。以上皆血肉有情之仙药灵丹,源远流长的“医食同源”之说。枸杞子是普通百姓也可以享用的贵重补益中药,比起其他几种,它实在大众化,想不到连这也作假下毒,无良商贩,应该抓起来天天灌他们一碗红水,自食其果,直至中毒身亡。 写到这儿,也累了,便去冲泡一壶杞子菊花白牡丹好茶,或弄一锅杞子红枣桂圆汤。厨房中常备一瓶,泡茶、炖煮、炒菜、作馅、烧汤、浸酒……甚至只当干嚼的口果,都很方便。 不必人参鹿茸炖乌龟、当归炖甲鱼鲍鱼、牛鞭鹿胎鲜紫河车……那么隆重,淮山石斛莲子百合杞子猪魈酪押茏滩埂;褂需阶屿牢诩Γ旌诎椎难丈托脑媚恐痢h阶又ヂ楹颂抑嗖鼓裕熬磋坭揭对偃饕话谚坭阶樱炻塘酱谩 ——但为了安全,我们切记:不要贪图过分艳丽的色相,濡润的手感,和太诱惑的形态。美得像假的“红耳坠”,它就是假的。 饺子 (一) 青青坐的记程车,在深圳东门区停下来。她下车后,向东走了一阵,拐进一条横街,上了第三间房子的阁楼。 她按铃。 "李太,请进请进。" 门半开。一个笑容可拘带点谄媚的女人欠身让青青进去,马上把门关好。 "来得正合时,水快开了。就等你来才马上给煮好。"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