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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眼观河山十一

散文
时间:2014-03-22 11:19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水长清点击:
        

  长江黄河乃是我国两支最大的河流,但目前的境遇却大不相同。长江中下游号称江南水乡,江河湖泊仍然比比皆是,而以“母亲河”著名的黄河流域,却随着黄河水量的日益减少甚或断流而水迹罕见,已是很难见到宋朝时期的八百里梁山水泊。庄军就是想去实地考察一下梁山一百零八将古迹,此时,他坐在公共汽车上,正在对比感叹,一排大字映入眼帘:“江北水城欢迎您”,难道仍然是辽阔的水泊?庄军兴奋不已,看来定会不虚此行,也许真的是湖光水色。临行前,庄军曾查看过有关资料,据说这儿的鼓楼属于标志性古建筑,它矗立在古城市中央,而古城市则处在湖水中央,湖水又在新城市中央,构成了“城中湖、湖中城”的特色性美景。
  
  到车站迎接庄军的,是他一个村里的女老乡,不在一个生产队,一个在村东头一个在村西头,但关系非常亲近,名字也相近,叫做姜君。姜君比庄军大一岁,长得五大三粗的,大方脸大长手大脚丫子,长臂长腿,面部皮肤微黑簇生着青春痘,性格粗犷略含男性风格,行事大咧咧的,通身可一个大字譬释,与眉清目秀的庄军相较,完全是阴阳颠倒乾坤逆转。姜君泼辣性格的塑造,除有其遗传因素外,也和其后天家庭环境有极大关系,她家是外来户,村里没有家族亲戚,甚是孤独,更可惜的是姜君姐妹四个无有男孩子,更可悲的是姜君父亲英年因病早逝舍下母女五人。在农村,家中无有男丁,好比房无梁,一个妇道人家领着四个女娃度日,其境遇可想而知。长女遗传了母亲基因温柔似水,三女单纯四女幼小,唯有作为次女的姜君,形势所逼,又有果断气质,凡事拿得起放得下,成为家中支柱。
  
  大约在庄军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庄军的大姐和姜君的大姐成为好朋友,来往亲热的如亲姐妹。一次,庄军跟随姐姐来到姜家,便认识了姜君,因为姜君大一岁,两位姐姐嬉笑着叮嘱姜君在学校照顾弟弟,事情巧的很,由小学升入本村初中时,两人居然分在了一个班,而且因为两人个子差不多,竟然成了同桌。一般女孩子懂事早,这姜君更是小大人似地,俨然当做了庄军的亲姐姐,经常自带家中零食给庄军吃,遇到同学矛盾,往往自动挺身而出保护庄军,惹得一帮调皮男孩瞎起哄,嚷嚷称姜君是庄军的大媳妇。
  
  听到同学们的议论,姜君不仅不着恼还有些自得,而且似乎更激发了替庄军强出头的壮志,每每奋勇向前不计后果。然而,庄军却承受不了姜君的善意保护和管制,两人芥蒂渐增,逐渐发展成暴力冲突,有时举拳对打,有时抬脚对踢。女孩子青春期来得早发育的早,对打时自然姜君占上风的时候多,故而,庄军常感压抑憋屈,虽然姜君也偶尔表现出女孩子特有的部分温柔天性,温存有加照顾有加,但是庄军一直不领情,始终心存敌意。初中三年毕业,庄军考入高中,姜君要支撑家庭,就辍学回家务农。分开后,两个人极少见面,但姜君似乎照顾弟弟有了感情,隔三差五便要跑到庄家,帮着干这干那毫不勤快,这下好事者便意欲从中撮合,庄家属于大家族,姜母闻听大喜,主动命令姜家长女联络庄家长女一起向庄家父母挑明结亲之意,众人认为的好姻缘,令庄母大变脸色,明里推脱说孩子太小,待姜家长女离去,竟大骂自家长女,她固执地认为“绝户人家”歹毒不易结亲!所谓绝户人家是指家中尽是女儿无有男孩之家。庄父也是极力反对,他内心为儿子规划着未来,高中大学大城市,怎么会找个农民媳妇?姜家弄了个无趣,姜君便听从母亲劝戒,很少再去庄家了,与庄军的见面机会更少。
  
  那次是在庄军大三放暑假回家的路上,二人偶然相遇于村西头,数年不见,两个人变化都非常之大,庄军细高挑白净面皮,金丝眼镜,文质彬彬书生意气;而姜君个头长到了一米七,体格魁梧,夏日熏陶的黑红脸膛放着红光,完全是农村大姐形象,她正在浇地,手拄着铁锨,睁大眼睛上下打量庄军,惊讶地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只露出洁白的牙齿闪亮。两个人没有过多的交流,只简单地几句互相问候便无语了,不是没有共同语言,而是心中都盛满感叹和庆幸,无从表达而已。此后两人又是数年未见,这次相遇纯属偶然,庄军在同姐姐电话聊天中说自己将到水城,姐姐马上抢过话题:“姜君在那里,你找她吧。”随后加上一句:“算是向导吧。”她自然明白庄军不会像她那样喜欢姜君。然而,姜君热情不减,立刻拨通了庄家姐姐转过来的手机号,知道了庄军到达水城的时间,亲自赶来迎接了。
  
  鼓楼是古时用来报告时辰的,为古城最高点,更鼓声一起,全城皆闻,指导人们起作卧息规律生活,当然,也被古时文人所利用,成了文人墨客聚集吟诗作文之地,故而,又有了文雅名字,呼曰光岳楼,取“映照高山”之意,即泰山的光辉能普照至此,或登此楼可瞭望到高山巅顶。登楼凭栏,可看泰山东峙,观黄河西临,可岳色涛声中怀古忆史。姜君领庄军乘公共汽车直达水城中央,下车即见光岳楼矗立眼前。鼓楼由楼基和主楼两部分组成,总高有三十多米。楼基为砖石砌成的方形高台,边长也有三十多米,向上渐有收分,垂直高度达十米,向上主楼为木质结构,共四层,顶部呈十字脊顶,四面斗拱飞檐,且有回廊相通。
  
  鼓楼处在十字交叉路口,通向四面的分别称之为鼓楼东大街、鼓楼南大街、鼓楼西大街和鼓楼北大街,却只有那南门开放,这门呈古城门状,也有点类似现在的隧道,只是长度只有七八米,进去便见一个宽敞的大厅,被几根一人抱粗的红柱子分割成数块,每根柱子上都有一副对联,篆体的,龙飞凤舞极难辨认。厅里面完全是花的海洋,均是盆栽,有的开的正旺似绽放的笑脸,有的郁郁葱葱碧绿的似墨染的般。从散落在地上的泥土猜测,这里已成了花库,这花是刚刚搬进来的,联想到楼外四面的花架子,可知其用途之妙,是作为华丽的衣服来装扮鼓楼的。
  
  门洞有一向上的台阶,想必是上楼之处,往上约十几层台阶,转个弯,又是十几个台阶,便登上了二层。首先看到的是一条木质回廊,顶上飞檐遮阳,斜斜伸出去,檐角峥嵘,下垂线几与木质栏杆持平。凭栏远眺,宽阔的鼓楼南大街笔直的延向南方,大约二百米处,即被一城墙挡住视野,应该是城墙南大门。顺栏杆绕行一圈,西大街北大街俱可远望,并无城墙遮挡,而东大街也无城墙阻挡,却见一高出平面的凸起状拱形桥。各大街两侧均毗连着许许多多民居,瓦房居多,没有楼房,掩映在初夏翠绿的杨树柳树槐树之中。
  
  庄军忽有一种作诗的念头,姜君粗声道:“怎么有股子骚味?”用大手掌捂住鼻子,眼瞪着庄军,好像骚味来自庄军身上。庄军的诗意立刻被冲淡,不自觉稍一吸气,果然闻到一股子花香,其中真的夹杂着肥料的霉味,四处搜寻见不到源泉。姜君笑嘻嘻一脸坏笑:“你放屁了?”“瞎说,”庄军斥道:“什么鼻子?只闻臭不闻香吗?”“俺就愿意闻臭,嘻嘻,”姜君说着弯腰故意把鼻子凑到庄军屁股处,庄军吓了一跳,赶忙转过身,正对着姜君,那姜君哈哈笑着直起腰来,笑得红晕浮在了脸上,更显黑色,却也有了些妩媚,毕竟三十刚过,雌激素仍盛,女人风韵正盛,虽然外表不像女人。庄军从未正面认真端详过姜君,小时候是由于对她的厌烦,那时候即使姜君是朵鲜花,他也不会细细观看的,现在望过去,姜君的脸上已不像当年务农的样子,几年的城市打工生活,皮肤细腻了不少,泛着黑色的光芒,几粒痘痘更亮,紫色的嘴唇刚刚撮起,方才的笑意仍存在腮边。此时,姜君好像感觉到了庄军的异样,两只大眼睛带着火苗直射过来,庄军连忙收起好奇。“喜欢看就看呗,”姜君双唇展开,嗔道:“俺不怕看的。”其实庄军只是想看看姜君的变化,并无任何遐想,却也被弄得手足无措,掩饰着道:“我是看换气扇。”姜君扭回头,果见回廊围绕的木屋墙壁上装有一换气扇,正呼呼呼呼地向外排气,原来气味是一楼的花和花肥传上来的。
  
  进入二楼的厅堂,一股浓浓的墨香扑面而来,展眼环视,这里匾联题刻琳琅满目,均是名人字画墨宝,其中有清康熙帝御笔‘神光钟瑛’碑文,有乾隆帝诗刻,有邓钟岳手迹,有郭沫若匾额楹联,内容全是对光岳楼的赞美之语,由此可以窥见,光岳楼确实名副其实,确为文人墨客所喜爱。厅堂中央搁置一长条形文案,上面铺有宣纸,旁边备用石砚毫笔,这阵势虽无明言,其意却甚是明了,祈求高人留下墨宝,想必是光岳楼的传统习惯,可环视历代名人名作,等闲之人又有谁敢举笔献丑,转眼瞥见通往三楼的楼梯,庄军一言不发,拽着姜君直驱而上。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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