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沉香寺多次,从来没有在那里吃过斋饭。 因为在自己的心目中,吃斋念佛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的“资格”。它除了吃素之外,还有“斋戒”之意,吃斋那是非常正式、十分严肃之事。小时候,爷爷、奶奶每月的初一、十五总是要到附近的玉盘山寺去礼佛,特别是奶奶在我们四五岁的时候,在家里吃斋念佛。坛子里腌菜、青菜、豆腐成了她不可或缺的食物。她和爷爷心地善良,为人低调,走路怕踩死蚂蚁,说话怕惊走鸟雀。吃斋礼佛,善心慈悲成了他们一生的追求。 作为不谙世事的晚辈,看着那三寸金莲,闻着那袅袅檀香,感受着那一脸虔诚,自然对佛无限敬畏。每天看着那些斋饭,没有荤腥,没有“五辛”,也就没有什么胃口,不敢去尝尝,更不敢投身到吃斋念佛的行列。 这次到沉香寺来,大家执意要尝试吃餐斋饭,只得随大流。不过,时间尚早,参加采风的市县文艺家们有的走进佛堂与佛门弟子一道绕圈诵经,有的随同师傅参观钟楼、鼓楼、佛堂、飞鸽塔、圣水井等佛门圣地,有的在接待室与住持品茶聊天,有的拍照留影,有的躺在椅子上假寐…… 这里的和尚、尼姑或带发修行,或削发修行,还有不少义工,他们为了共同的信仰聚集到一起,吃斋念佛,遵规守矩,打发时光。切不可小觑他们,说不准他们当中也有李叔同那样在人生鼎盛、事业辉煌时期抛弃万丈红尘中的名利美色,而皈依佛门,成为一代宗师的;也说不准他们当中有济公活佛那样“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 这不,言谈之中,我们就发现了一位外地来的和尚,他放弃家庭和优厚的物质生活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他是一位曾经的公务员,自从卧病在床的父亲撒手人寰后,看破红尘,告别子孙,与青灯为伍,与梵音相伴。那手漂亮的字,那文雅的举止,那缓急有序的谈吐,处处留露出曾经的辉煌。 “出家当和尚很少得到人们的理解,哪怕是亲朋戚友、最亲近的人也未必支持。”他说,“在我家除了女儿之外,没有人支持我。” 一位文艺家问那位和尚,能做到全身心出家吗?那位和尚说出了自己的内心话,他说:“开始还是很想家的,慢慢地,五根清净了渐渐地习惯这里的生活。” 五根清净何其艰难。我们在品茶的间歇,住持拿来阿弥陀佛饰佩和念佛的手珠,赠送给各位,一放在桌子上就被洗劫一空,再拿,再被洗劫一空。还有人扬言:我有贪婪之心,不可当和尚。我看不下去走到茶室外面,迎面见到住持从鼓楼里拿出两个较为贵重的物什赠送给两个俗人。我又躲进茶室,眼不见,心不恼。但室内室外均被贪鄙弥漫。 不知不觉到了吃斋饭的时间了。住持告诉我们是吃免费斋饭,像吃自助餐那样,自己拿碗筷取饭菜,吃多少取多少,出家人惜米如金,不可浪费;自己寻找位置坐下来,已经反罩着饭碗的位子说明有人坐了,不可乱坐;就餐分男女,东边为男施主,西方为女施主,不可乱规;餐厅需安静,要止语,有事打手势,不可喧哗;就餐细品慢尝,不可出声;餐后自洗碗筷,在放入消毒柜,再悄然离开,不可麻烦他人。 斋堂就在沉香树旁边,有几十条长桌长凳依次排列,有些长桌上已经摆放了反罩着的饭碗,碗底盖着粉色的小布,旁边摆着一双筷子。斋堂入口处的墙上写着“免费斋饭,爱惜食物”“止语”等警示语。我们依次排队进入,按照住持吩咐的“六个不可”,自取碗筷,然后在装着熟面条盆里舀面食,在水煮黄瓜等食物里取自己需要的食物,再按照师傅的指引寻找座位。看见主持站着,双手合十,默念,然后坐下,拿起筷子就餐,也照“葫芦画瓢”,“止语”就餐。 原来以为斋饭难食,进口一尝,味道还不错。虽然没有美味佳肴那么刺激味蕾,但甜咸适中,可以入口。尽管有些人做出拿一下咽的表情,但我倒觉得还适合自己,毕竟自己是苦日子里熬出来的孩子。师傅们还给每位施主发了一个苹果。饭后一果,斋饭安排得井然有序。细嚼慢咽之中,忽然觉得这么多人来吃“免费斋饭”,沉香寺承受得了吗?能长久坚持下去吗? 回到家里,打开“360搜索”:一般情况下,在寺庙里用斋,僧尼是不收饭钱的,入斋者应自觉在佛堂功德箱内投入一些香火钱,以示乐施的诚意。 想想自己第一次吃斋饭的所见所闻,我一夜没有睡好。 赞 (散文编辑:可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