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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尼，这个领土被海水四分五裂的国家，象串遗失了绳结的珍珠，散落在赤道附近。对它的了解，多半是通过新闻。世界第四大的人口大国。最大的回教国家。坏脾气的羽坛名将陶菲克。地震。海啸。火山爆发。泥石流。贫穷。腐败。暴力。宗教。政变。选举。民主。示威游行。决堤溃坝，自杀炸弹。种族屠杀。也曾想过这个国家究竟是受到何等天谴，有如斯多样不幸纷争天灾人祸一同降临在人间？ 但是又听到来自科学家及探险家的不同声音。他们称印尼为“失落的世界”，“在地球上能找到的最接近伊甸园的地方”。在人迹罕至的岛屿，科学家发现无数在其他地区濒危或早已灭绝的动植物种在此地繁衍，生生不息。 印尼印象却原来是人间地狱，物种天堂。 来到巴厘的时候，恰逢一个月后全国总统大选。街头全部是竞选组合的大幅宣传海报。加上常见的飙车壮汉，五十成群。黑衣黑裤黑眼镜，高音喇叭喊声嘶力竭。以为是当地黑社会要收保护费。经导游DAVID 解释才知道是党派人士正在游行拉选票。于是开始谈论历史政治方面的话题。印尼历史画卷得以在我们这些异乡人眼底展现，活灵活现。 几天的行程，涉及话题颇多：政治。宗教。历史。传奇。自己家人和朋友的故事。时间从１４世纪郑和下西洋开始。１６世纪荷兰人统治印尼。二战后日本与荷兰发生纠纷，日本占领印尼。三年后日本投降印尼独立。１９４９年苏加诺被任为印尼第一任总统。１９６５年政变。１９６９年苏哈托上台。１９９８年铁腕总统苏哈托下台，雅加达暴乱。无用的总理哈比比继任。东帝汶的种族屠杀。被分裂出东帝汶立国。瓦希德到梅加瓦蒂到现在的苏西洛。历史终于连成一片。 至今还记得ＤＡＶＩＤ提到感触颇深一些话题。 无边无垠热带雨林中的传奇。７０年代在爪哇的密林里找到二战的两个日本兵,野外生存几十年，过着野人般的生活，根本不知二战已经结束。这种情况到现在还偶有发生。 羽坛名将陶菲克是华人公子哥，家境殷实。所以理解他球场上一副爱打不打，爱理不理的样子。因为太苦太累，如今华人已经舍不得让自己的孩子参与这样辛苦的竞技游戏。 法律规定印尼人一定要有宗教信仰。如无信仰将被視為共產黨。共产党在印尼为非法； １９９８年雅加达的排华事件。群众制造的汽油弹其实就是巴厘路边贩卖的瓶装汽油。汽油在巴厘岛至今还通过这种原始的方式出售。当然买家主要是摩托车一族。在其他大城市，如雅加达，泗水，暴乱后这种贩卖方式视为非法。 从梅加瓦蒂开始，印尼从一个从军政府演化成回教徒占95%的民主国家。在其并不悠久的历史中，保守甚至激进的回教与代表开放自由的民主如电光火石般冲撞，更有时水火不容。其激烈程度，除了伊朗这个原教旨主义盛行的神权高于主权的回教国家，没有其他可以相提并论。不论是否民主选举，历次政权更迭都新闻不断。其间暴力频密，充斥教派争斗，民族乱象，政体之辩。结果往往轻辄激发民粹之斗，酿成血腥暴力，重辄引发政变、兵变。１９９８年所谓的排华暴乱就是最好的范例。至今雅加达的示威游行仍是家常便饭。 1999年瓦希德出任总统后，宣布解除党禁，允许不同政见的党派合法存在，目前印尼有７０多个政党。政治诉求纷纷扰扰，派系斗争混乱不堪。印尼人民很不关心政治。除非不像哈比比那么无能，谁治理国家仿佛与众人关系不大。其实他们也不关心历史。也许是因为信教的原因，相比较政治与历史，印尼人更固守传统，不求发展与改变。毕竟是民主国家，民意不能忽略。民众的不配合和反对－这也是政党在发展印尼面临的最大问题。 ２００４年的印度洋世纪大海啸。苏门答腊岛成为人间地狱。惨不忍睹，死伤无数。但巴厘岛却可以凭借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逃出劫难，毫发无损； 巴厘与澳洲一衣带水，只需要两个小时的航程。２００５年的巴厘岛KUTA 洋人酒吧自杀爆炸案。原因是当地原教旨力量抗议澳洲出兵阿富汗。当地人说，因为洋人酒吧带有种族歧视的经营方式（洋人免费，非洋人收费）迟早会萝难。没想到最终用最惨烈的方式证明； 女人衣着暴露视为非法。如遇非礼女人违法。通过相关的反色情法案。曾出现过一个典型的案例，当地女子衣着暴露被人强奸。女子被判刑入狱。法官认为因为是衣着暴露男人受到引诱。所以色胆萌动。如果没有衣着暴露的前提，则不会发生强奸案。 印尼各地包括巴厘岛有关反色情法案的游行。ＤＡＶＩＤ等第三产业从业人员身着底裤，内衣。口号“没有比基尼，谁还来巴厘？”迫使政府修改印尼不能穿比基尼的法例。现状是三省海滩才可以着比基尼，其中包括巴厘岛； 巴厘岛有关保护传统的游行。不能盖高楼。不能修宽路。不欢迎太多豪华大巴和如潮水般涌来的太多游客。 当地民风淳朴善良，商家根本不知道赞助为何物。ＤＡＶＩＤ所在的旅行团拉到的赞助，全是华人公司。如咖啡厂，土产店。原来，旅游公司带游客去的商家，是要给旅游公司年度赞助费的。旅游合同上写明给到国外导游的每人ＲＭＢ４０／天的导游费，ＤＡＶＩＤ也是分文无取的。这不过是国内旅行公司价格战的结果。大量隐性成本并未计入团费。ＤＡＶＩＤ额外收入，全凭一天半的自由活动或ＳＰＡ安排。通过活动，收取回扣。 没料到在印尼，凭着ＤＡＶＩＤ导游的坦诚和热情，我们才了解到通行于华人世界的旅行团潜规则。 DAVIＤ是金巴兰人氏。爷爷辈被贩猪仔从中国漂流南洋做苦力，与荷兰人签死卖身契。荷兰人统治印尼百余年，凭着火枪铁炮，印尼内草根英雄辈起却不能耐之毫发。直到日本人1945年赶走了荷兰人，撕毁卖身契，恢复自由身。1948年日本人无故走掉，印尼独立。爷爷成了渔民，以打鱼为生。到了DAVID这一辈，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印尼人。 做为中国人的爷爷，有很重的民族情结，骨子里憎恨日本人；然而作为国人中流落南洋的个体，对日本人又怀有些许感激之情。个体和整体的感情纠结不清，爱恨交加。 从小，父母教导ＤＡＶＩＤ一定要取客家的华裔女孩子，说她们持家有道，可兴家道。而华人最看不起印尼人与华人混血的“番鬼”。ＤＡＶＩＤ不幸归于此列。所以那时为追到自己的华人太太没有少费力，少吃苦。如今苦尽甘来，ＤＡＶＩＤ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巴厘岛没有色情业。也没有网上流传的色情ＳＰＡ。当地男孩子凭着黝黑的肌肤，从小练就高超的水上本领，颇得异乡美眉的欢心。ＤＡＶＩＤ的朋友就是凭着冲浪的英姿成功出位，娶到了一名日本女孩子，从此飞黄腾达。 印尼人在骨子里对华人有着很深的成见。彼此信仰和生活态度完全不同，没有多少共同语言。比如ＤＡＶＩＤ似乎没有一点华人情节，更喜欢别人称他为印尼人，并因此骄傲。在ＤＡＶＩＤ的眼中，雅加达的华人富有，态度嚣张。华人的信仰就是物质至上。他们住豪宅，开名车，带名表，欲望无穷，女人无数。所以被华人主宰的雅加达才会物欲横流。不知道这样的话语是否有失偏颇，但是至少可以肯定印尼华人虽然富可敌国，在当地却并没有赢得与财富匹配的名誉和声望。这种怪现状不禁令我陷入深思。 除了自杀炸弹袭击。种种天灾人祸，似乎离巴厘岛太远太远。拜金主义,在印尼为数不多的以印度教为主导的巴厘岛，也找不到生根发芽的土壤。这个小小的离岛，全世界渴望的度假圣地和避世天堂，毕竟不能代表整个印尼的生存状态。短短的几天行程更如管中窥豹。可是美丽的小岛外加淳朴的民风，确实完全颠覆了一行人众以前对印尼颇为负面的看法，修正了很多不公正还颇为武断的论断。 这是一个历经磨难的种群。上帝不仅给了印尼磨难，亦授之以厚礼。它的确是地球上能找到的，最接近伊甸园的净土。其内容不单单包括多元化的濒危物种。还有少见的纯良质朴的人民。他们世世辈辈追求宁静平和与世无争的精神生活。天生天养，乐天知命，固守传统，拒绝改变。没有伤害。没有侵占。宗教的力量功不可没。 感谢同行的当地导游DAVID。凭着他对工作的无限激情和责任感，端正的白话与普通话，无问也答，有问必答的态度，我们得以了解隔着太平洋印度洋五千里之外，这个奇异的岛国的生存状态。他是一位历史的见证人和记录者，忠实地重述那些以前只有在电视报纸上听到看到的事件。令我明白，听过的相信了未必一定真实。听上去玄奇不可信的东西往往真是发生了。这是一片比中国更神奇的土地。 有关印尼的迷思，令我神思遨游，沉浸不醒。 唯一确信的事是我必将再度探寻。 赞 (散文编辑：可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