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海螺沟 7月23日是川藏线行程的第一天。 早晨不到六点半,司机开车过来接我们。女儿早就提前通过网站包了车,从成都到拉萨,计划行走11天。司机姓陈,是个中年人,个子不高,黑瘦而强壮,九寨沟人,驾驶的是一辆黄海旗胜越野车,见面后,我称他陈师傅,他叫我大哥。 上路不久,陈师傅请我吸烟,我告诉他不会。陈师傅问:我要吸烟,你们怕不怕?妻子女儿同时说:不怕。我虽然不喜欢烟味,却不好反对,只能默许。陈师傅解释:我们当司机的长年在外跑车,养成了吸烟的习惯,不开车抽得少,一开车就抽的多。陈师傅点燃一支烟后,把车窗开了一条宽大的缝隙,好让烟雾往外飘,我还是闻到了烟味。看来这一路少不了要被烟熏。 汽车进入崇山峻岭,车窗外,云雾或遮住山顶,或缠绕山腰。穿过几条隧道,身上渐渐有了凉意。想起前几日在成都和重庆,每天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身汗,此时终于有了清爽的感觉,心情格外舒畅。车窗外一会儿乌云蔽日,一会儿碧空如洗,阴晴不定。汽车沿着一条峡谷行驶,一条滔滔大河一路相伴。陈师傅说,那是大渡河。沿途村庄的饭店门前写着:“大渡河鱼”,“大渡河鲜鱼饭店”,一一闪过。汽车开始沿着盘山公路行驶,陈师傅驾车技术娴熟,又快又稳。边走边欣赏外面不断转换的自然美景,连续奔波了几个小时,竟不觉得乏味。 中午时分到达海螺沟。我打开出发前整理的那份《川藏线行程》查看:海螺沟位于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东南部,在贡嘎山东坡,高山峡谷,郁郁葱葱,气候宜人,晶莹的现代冰川从高峻的山谷间铺泻而下,形成举世无双的冰瀑布。 午饭后进入景区,乘坐旅游车在山中绕了一个多小时,一路全是陡坡和急弯,一山更比一山高。中途下车去洗手间,感觉气温骤降,把随身携带的红色薄鸭绒袄穿上,暖暖的正适合。在终点站下车时,所有游客都已经穿上了秋装。 沿着一条栈道往里走,两边是深山老林,有一种远离人世、进入仙境的感觉。有人说,要想看到冰川,还需要乘坐索道到达海拔3600米高的地方。抬头仰望,四周全是高山,上半截都淹没在云雾中,神秘莫测,吸引着我们继续上升。 上升,再上升,高山,森林,云雾,美景近在眼前,目不暇给,不停地拍照。 下了索道,走上观景台看冰川,这是一条从天而降的白色巨大洪流,它具有一泻千里的气势,却又是凝固的、静止的、沉寂的。看得久了,惊异中又有几分失落,它的上半段雄浑壮观,下半段却显得薄弱枯瘦,总觉得与想象中有些差距。忽然想起上山前饭店老板介绍说,这段时间冰川消融太快,大不如从前好看,应该是环境原因造成的吧。不管怎样,我还是为之惊叹。观景台围着栏杆,下面是深沟,我想寻找一条走近冰川的路,却没有发现,试着翻越栏杆,又被妻子阻止了。 冰川上面一直被厚厚的云雾遮挡,渐渐地,云雾变淡了,极高处露出了白雪皑皑的峰顶。一位老者最先看到,双手合掌,上下摇晃,嘴里不停地说着:神山,神山。一位女孩发出一声尖叫,举起相机对着雪峰拍照。我凝神注目,雪峰时隐时现,那应该是贡嘎雪峰。忽然,山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继而,一股流水从冰川一侧的悬崖上倾泻下来,迅疾而短暂。有人说那是雪崩。想起刚才自己还有靠近冰川的念头,不由心惊胆颤。 下山时,天上飘下了细雨,我们并不在意,沿着一条石板铺的小路进入旁边的一片原始森林。周围的大树上密密麻麻悬挂着一种飘逸的丝状物,这是一种名叫松萝的地衣。松萝只生长在纯净无污染的空气中,人在这样的环境里,深呼吸是最好的享受。林中树木茂密,拥挤,杂乱,让我惊异的是,很多大树躺在地上还未完全死去,而小树苗已经在渐渐腐败的树身上扎根生长。路边有一棵高大的冷杉,树干已经变成空心,树皮裂开,上端却仍然枝繁叶茂。细看,只有紧挨着树皮的那层韧皮还活着,这层韧皮成为从根部往上输送养分的最后通道。这棵空心老树体现了一种生命的坚持,它已经坚持了太久,它还要一直坚持下去,生命在坚持中延续着。 晚上和陈师傅住在一个房间,谈话中得知,他四十几岁,初中没毕业就去了广东打工,在一个厂里开货车,后来家乡开发旅游业,就回来自己买了车专门搞旅游业。他现在有一儿一女,妻子在家一边照顾孩子一边种地,家里刚盖了一座三层吊脚楼,生活很美满。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