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姓山的人家，别处不多，可在溪源村，山姓一族是大家族。山青的丧事是山焕然率着一帮年轻人料理的，来送山青最后一程的人不少，但都是默默地来，默默地哀挽，默默地走了，谁也没有失声痛哭，谁也不晓得说啥好啊，只有哀惜，只有抽泣。 安埋了山青，为了及早让山焕良夫妇从悲痛中走出来，云凤把两位老人接到兰源市，和她住在一起。山焕良老俩口在福民小区的别墅里住了一些日子，老是不习惯，总是念叨着这也不如溪源村好，那也不如溪源村美，就是喝口水，都是溪源村的甜。每当做饭时，山焕良的老婆就抱怨说： “瞧瞧，这日子过的，吃点小菜都要到很远的农贸市场去买，不咋新鲜不说，价钱太贵了，一斤小青菜敢要两元钱，一斤山芋头也要二元五。嘿，要是在溪源村嘛，现时做饭现时到地里去拿菜，自家种的要啥钱？又新鲜又方便。” 山焕良在这些生活细节上，嘴上倒也没说啥，可心里也不自在。所以，老婆子的抱怨，他也有同感，只是没有随声附和罢了。 云凤为了让两位老人习惯城市里的生活，下班后，领着两位老人逛大街，买这买那。每逢双休日，云凤就开着车，带着二老到公园里，到郊外风景区去玩耍，给他俩拍了很多照片。云凤还请了假，陪着两位老人到欧洲旅游。旅游回来后，两位老人可埋怨了，山焕良这次首先出面开腔了，他说： “云凤呀，这回去欧洲旅游，实在不值当，花了一大坨钱，我们是去当聋子，装哑巴，别人说的我们听不懂，我们说的别人听不来，受罪哟。” 山焕良一开口，老婆子更忍不住了，抢着说：“还有你给我们买的那么多东西，衣服么，洋气多了，穿着老觉得不合式，回溪源村去咋个也穿不出来。那些吃的么，我们又吃不来，那个‘巧扣哩’老贵八贵的，我咬了一口就吐了，糟践呵。云凤呵，过日子不要大手大脚，不要浪费哈，钱要省着花嘛，有时不要忘了无时咯。”絮叨个没完没了。 云凤理解两位老人的心态和生活习惯，他们在溪源村辛苦劳作和艰苦生活了几十年，他们对那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有感情。他们愿意过的还是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耳听鸡鸣狗吠，眼见猪羊相伴的乡村生活。而现代都市，不会有一丁点儿乡村气息，很多东西他们都不适应。 云凤面对两位老人的不满，总是微笑着，想出各种办法让两位老人过得舒坦一些，惬意一些，她把别墅前院后园里的花卉挖了送人，改种蔬菜，让二老舒心地在菜地里侍弄那些小白菜呀、小青菜呀。尽管这样，才过了中秋节，两位老人又提出来要回溪源村喽，云凤左劝右劝也不行，两位老人就是坚持要回去，还提出来到年底时，要云凤带着放假回来的山蒨、山葔去溪源村过春节。实在没法，云凤只好答应了两位老人的要求，开车送两位老人回溪源村。 安顿好山焕良夫妇，云凤离开溪源村，来到石龙镇，正赶上石龙镇的特殊幼儿园举行揭牌仪式。这个特殊幼儿园是云凤和石玉捐资建成的，已经招收了十多个聋哑幼儿。 特殊幼儿园大门前，云凤的车刚停稳，园长就小跑过去打开车门，连拉带拽，把云凤拉到麦克风前，请云凤讲话。云凤清清嗓子说，她和石玉为啥要捐资办特殊幼儿园？她从石玉的遭遇讲起，表示要尽自己的力量，将继续捐资帮助特殊幼儿园发展扩大，让更多的特殊幼儿得到关爱。 返回兰源市的第二天，云凤以腾宇集团副总经理的身份第一次参加集团头头脑脑的会议，讨论是否收购兰源木材加工厂。 会上，普仲华通报了兰源木材加工厂的详细情况后，到会人的意见都倾向收购。但是在如何处理兰源木材加工厂现有人员的问题上，出现了两种对立的意见，分歧点在于一种意见是该厂现有人员一个不留，全部请走，另一种意见则是有选择地吸纳一部分原来的员工。云凤一直认真地听每个人发表的意见，在脑子里飞快地分析着两种意见的利弊。 “肖副总经理，你还没有发表意见呢，你说说你的想法。”普仲华一直注视着云凤，等着云凤开口，可云凤一直没有发言，最后他只好点名呐。 “我赞成吸纳部分原有的员工，因为他们是该厂的老人，熟悉各方面的情况，集团收购后不管做什么，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有他们在，我们了解过去，解决问题会方便一些，快一些。不过，集团要对他们中的每个人进行严格考察，以决定其去留。其中有两个人不必考察了，绝不能留用，一个是王兀，一个是程莹。这两人为啥不能要？程莹是不用说了，大家都知道，她是白秉冥的老婆，是兰源木材加工厂现在当家又败家的大老板。而王兀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可能在座的就不得而知了。”于是，云凤将王兀的根根底底倒了一遍。 “王兀就那么坏？据说他可是樊妍、樊秘书的生身父亲，肖副总与王兀不会有什么个人恩怨吧。”洛一婫突然发难。 “没错，王兀是樊秘书的生身父亲，可樊秘书为哪样姓樊？而王兀原本的姓名叫柳瑸苄，他为哪样要更名改姓？这些话说来就长啦……”云凤原本不想把樊妍扯进来，她万万没想到洛一婫会横插一棒提出这个问题，不免有些惊诧，说话一时乱了章法，撵着洛一婫的话茬去了。 “请扣住会议议题，不要扯远呐。我看这样好了，集团人力资源部抽几个人组成一个小组，先根据今后开展工作的需要，大体划个范围，初步理出名单。然后，专门审核准备吸纳的那些人员，诸如老鼠屎、搅屎棒之类的一个也不能留用。此外，我提议肖副总和洛一婫都参加这个审核小组。”王兀与樊妍的关系，普仲华早有所闻，他之所以打断云凤的话，是因为他一贯讨厌扯来扯去的马拉松会议，更反对那种议无所决空对空的神仙会，他常说干企业要提高效益，降低成本，开会更要如此，那种泡会议耗时间的干法，是干不得耗不起的。 “这个审核小组，我就不参加了，我推荐一个更合适的人选，就是现任腾宇集团云水民族园的总经理步迤，他是兰源木材加工厂原厂长，原先在兰源木材加工厂干了几十年，情况比较熟悉。”云凤说。 “要得，小组成员再增加一个步迤。肖副总呢，也不要推辞了，这个审核小组还要请你挂帅呐。”普仲华不由分说便拍了板，并三言两语作了会议小结：“今天，大家都发表了意见，肖副总补充的意见很重要，我们不能让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汤。请各位下去以后，再听听其他的意见，下次董事会上我们正式表决。”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